一百零六章 “我会成为这世界最坏的一部分。”[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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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你把我想得太高了……”苏明安说。明明至高之主、万物终焉之主等人的位格都在他之上。

    nbsp“我没有想错。”苏文君说：“我甚至感觉……终焉的那一刻，很近了。你会是最直接的结束者。”

    nbsp火焰熊熊燃烧。

    nbsp焦黑的书籍发出风吹枯枝般的声音。

    nbsp苏明安依旧没有动摇。

    nbsp美好与自由，本就不可兼得。他认为世主的想法没有太大问题，但他选择前者。

    nbsp望着苏明安清晰的眼神，世主眼中的期望一点一点褪去。

    nbsp“我恨你。”世主说。

    nbsp苏明安偏转剑身。

    nbsp“恨你拥有一切又弃如敝履，恨你的从容，恨你擅自决定我的诞生，又擅自赋予我的面容。恨你掌控我的人生，又恨我成为了一样的人。”世主喃喃道，似乎在对苏明安说，又似乎在对另一个人说：

    nbsp“我恨你……奥利维斯。”

    nbsp“恨你让我如此清醒，又恨我什么都无法改变。”

    nbsp既然早就知道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坏人，那为何还要妆点高贵的面具。

    nbsp既然早就知道自己与阴沟老鼠毫无二致，那又为何要倚靠神明的塑像。

    nbsp既然早就知道淤泥与污水才属于自己，那又为何要品尝他人剥好的葡萄。

    nbsp什么都是自己的。

    nbsp什么也不是自己的。

    nbsp因为太清醒，清醒到知道宇宙的奥秘，知道回溯的存在，所以背上了无数次尝试却无法解脱的宿命——自由。

    nbsp而一开始，追逐完美的主人公，就站在他对面。

    nbsp他难道不知道，即使自己成功冲进了世界树，烧尽这些书籍的概率也极低？他当然知道，从这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毁灭。

    nbsp他只是求仁得仁、求死得死。既然注定无法阻止故事的完结，那便让自己成为最后的脚注，死于结局固化之前。

    nbsp一只从荒野里摸爬滚打生长出

    nbsp来的野兽，能有一颗什么样的心？

    nbsp生食尸肉，渴饮鲜血，撕咬敌手，日夜不休。这就是野兽。

    nbsp“……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世主说。

    nbsp火势变得越来越小了，他终究还是烧不尽这些书。

    nbsp“我想说一句话。”苏明安说。

    nbsp世主微微抬起头，神情略有动容，他期待苏明安能够明白他的意志。

    nbsp“……你不该杀了祈昼。”苏明安说。

    nbsp他只有这句话。

    nbsp苏文君缓缓抬起手掌，捂住脸庞，喉咙里发出“嘶嘶”喑哑不清的笑声。满头紫发飘扬，发尾沾染着火星，就像一朵妖艳的紫罗兰，他几乎笑得浑身发抖，鲜烈异常。

    nbsp“完美”的主人公啊，果然他在乎的还是这些。

    nbsp“有没有一种可能。”苏文君的声音很轻很轻：“你见证了他的死亡，他还能在新的世界里复生。而我杀他，是为了活下来敲定一个事实。”

    nbsp苏文君突然伸出手。

    nbsp苏明安立即警觉地后退，挥剑，一剑捅穿苏文君胸口。

    nbsp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身淌落。苏文君眼眶渗血，紧紧咬着牙齿，仍旧在伸手。

    nbsp他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一支笔，翻到最后一页地一声拍到苏明安怀里。

    nbsp苏明安低头一看，书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大多是苏文君的人生记录，最下面，是一行小字：

    nbsp……

    nbsp【世界树内，烈火飘扬。】

    nbsp【苏明安杀死了苏文君，并捏碎了苏文君的灵魂。】

    nbsp【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苏文君。】

    nbsp……

    nbsp最后两行字泛着金光。

    nbsp作为创生者，世主的言灵没有用于绝地反击，也没有用于换来金银珠宝，而是……敲定自己的死亡。

    nbsp——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苏文君。

    nbsp这要是一个多么绝望、多么心如死灰的人，才能写出的言灵。

    nbsp他想要敲定的，就是这个事实。

    nbsp在往后可能发生的循环中，请不要让他再出现了。

    nbsp“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苏文君嘴角流下鲜血：“只要……再听到一个生命的求救，再看见一个人爱我……我就停手，不再执着于毁灭，而是满足他们对于完美而非自由的渴望。毕竟，他们想要安稳的生活胜过自由，这没有错……”

    nbsp“但是，但是……”

    nbsp“我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实现……”

    nbsp“小时候，为了一块馒头，乞丐打断了我的腿……馒头在争抢中被狗咬去，旁人都嫌晦气，我趴在地上拖着双腿挪过去，和狗撕作一团，终于抢来了馒头……”

    nbsp“再大一些，我给好心的养母煮了一碗长寿面，转头回来，房子塌了，偷工减料的包工头早就跑了……我买不起墓，最便宜的墓比一个活人还贵……”

    nbsp“更大一些，我为了给朋友申冤，被打了四十棍。走到牢里想赎人，人早就饿死了……”

    nbsp“还有，偷偷给我塞作弊纸条的人……军队里给我使绊子，抢我功名的人……不怀好意接近我，想取我内脏的人……”

    nbsp他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唇角：

    nbsp“很少，又很多。”

    nbsp“很美，又很丑陋。”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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