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心事（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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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桓府之后,nbsp公子将马交给了仆人，问：“母亲回来不曾？”

    nbsp“还不曾。”仆人答道。

    nbsp公子颔首，往院子里走去。

    nbsp我跟在他身后，心里正做着行事的计较,nbsp发现公子去的地方并不是他的院子。

    nbsp他的步履不紧不慢,nbsp转进一处回廊,nbsp竟似要去后园。

    nbsp“公子不回院子歇息？”我问。

    nbsp“去后园也可歇息。”公子回头看了看我，“霓生,nbsp你随我走一走，如何？”

    nbsp我自然不会拒绝，应一声,nbsp却有些诧异。

    nbsp公子一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nbsp想去逛园子也就去了，从来不必特别来问我。

    nbsp我慢吞吞地跟在公子身后,nbsp装作跟他一样闲情逸致的样子,nbsp眼睛却一直盯着公子的后背。

    nbsp那身上的衣袍，明明是今年春时才做的,nbsp却看着似乎又窄了，肩背撑得平整,nbsp一丝皱褶也不见。

    nbsp心中长叹,nbsp再过两个月，我来到桓府的日子便整整有了四年。

    nbsp光阴流逝,nbsp不过弹指一挥间。

    nbsp我原以为我会留在公子身边再久一些,nbsp直到他成亲。不料世事总是变化多端,nbsp就算是半年前我也不会想到，自己觉得遥遥无期的愿望，会实现得那般快。以至于到了现在，我看着公子，忽而觉得自己好像还并没有准备好。

    nbsp没有准备好离开他，也没有准备好离开他之后的生活。

    nbsp但我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而我就算改变主意一心留在公子身边，我和他也不会永远像现在一样。我们之间如同隔着天堑，无论谁跨出一步，都要承受失足坠下的风险。

    nbsp而就算他曾经拥着我奔过漫长的道路，对我展露过别人看不到的笑意，或是与我有过不同于任何人的感觉，我最好的选择，仍是将一切留作珍贵的回忆，埋藏心底……

    nbsp这个季节的后园，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的。花木的树叶都落尽了，前些日子虽落了雪，如今也已经化得干净，到处光秃秃的，一片萧瑟。

    nbsp唯一好的，是天气。

    nbsp阳光暖洋洋地晒着，风也不大，丝毫不觉得冷。

    nbsp“怎不说话？”走了一会，公子忽而道。

    nbsp我回神，只见他不知何时转过了头来，看着我。

    nbsp“公子也不曾说话。”我说。

    nbsp公子的神色温和，却道：“方才在慎思宫，皇太孙找你说话，说了什么？”

    nbsp我心想，幸好我是快要走了，再这样下去，公子迟早后脑勺也会长出一只眼睛来。

    nbsp“未说什么。”我敷衍道，“不过是重提上回在范少傅宅中问起之事。”

    nbsp公子自然知道什么事。上回皇太孙说要把我留下，是当着公子的面说的。

    nbsp若在平时，公子听到这话，大概会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说，哦？你答应了？

    nbsp我则自然会狗腿地说，怎么会呢？奴婢此生就服侍在公子身边绝无贰心。

    nbsp而现在，公子看着我，目光深深。

    nbsp我问：“公子怎问起皇太孙？可是在想皇后死前说的那些桓府和皇太孙的鬼话？”

    nbsp“不是。”公子低低道，“我在想你。”

    nbsp我愣了愣。

    nbsp这言语入耳，我的面颊和耳根皆毫无预兆地烧热起来。

    nbsp“霓生，”公子却神色严肃，似在思索措辞，少顷，道，“日后那些朝中之事，你莫再参与，好么？”

    nbsp我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哂然：“我也不曾参与许多，也不过是此番救太子妃与皇太孙做了些事。”说着，心里补充道，还有给长公主出主意倒荀、倒庞氏……

    nbsp“是么？”公子道，“可连皇后都知道你，说错信了你。”

    nbsp我说：“皇后那挑拨之言公子怎可信，她还骂桓府脏。”

    nbsp“那是确实。”

    nbsp我：“……”

    nbsp公子沉吟片刻，道：“霓生，你说过知母莫过子，我母亲做过什么，就算她不曾告诉我，我也能猜出许多。你此番露了太多锋芒，如皇后所言，并非好事。皇太孙那般已是良善，若别人对你起意，只怕手段更是难防。”

    nbsp我怔住。

    nbsp虽然我并不觉得别人能拿我怎么样，除了曹叔和曹麟，这样的话，只有公子对我说过。

    nbsp看着公子，心底柔软。

    nbsp“公子怎说这些？”我轻声问。

    nbsp公子目光闪了闪。

    nbsp“你毕竟是我的侍婢。”他将眼睛瞥向别处，似乎在看着一行刚刚飞过的大雁，“你虽有些本事，但朝中的那些人，我比你了解。”

    nbsp我不禁莞尔。

    nbsp“如此，”我说，“可我已经做了事，藏拙也来不及了，日后该如何？”

    nbsp“日后之事，我已有安排。”公子即道，“你须得听我的，知晓么？”

    nbsp我愣住。

    nbsp公子注视着我，双眸盛着热切的光，似含着企盼。

    nbsp我张了张嘴，想问他如何安排。但看到那不容置疑的神色，话又咽了下去。

    nbsp“嗯……知晓了。”我说。

    nbsp公子的面上终于浮现出笑意。

    nbsp那眉眼在阳光下舒开，似熠熠生辉，愈加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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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你留在府中，我现下便入宫去。”他忽而道。

    nbsp我不解：“公子不是要歇息？”

    nbsp“不歇了，须得抓紧。”

    nbsp我愕然，见他就往外走，忙追在后面，“可公子还未更衣！”

    nbsp“不必。”公子说着，走了几步，忽而停下来。

    nbsp“霓生，”他回头，“你这几日可收拾了衣柜？”

    nbsp我茫然：“衣柜？甚衣柜？”

    nbsp公子即刻道：“无事，你留在府中，等我回来。”

    nbsp说罢，他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径自往园外而去。

    nbsp他脚步太快，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我追了一段，瞪着他的背影，终于停下来。

    nbsp——等我回来……

    nbsp他的言语犹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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