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杨子钊的恐慌？[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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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是真的！千真万确啊！！”又一个溃兵扑倒在关门前布满碎石的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尖锐的石子上，顿时血流如注，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话语颠三倒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颤音。

    nbsp“叛徒！张玉祥……张玉祥那个狗贼！他……他开城投降了！就在最要命的时候！城门……城门是从里面打开的！南诏王的象兵……那些刀枪不入的大象……全完了！全被砍翻了！肠子流了一地……堆得……堆得像小山……杨将军……杨将军他……”

    nbsp士兵说到这里，仿佛又亲眼目睹了那恐怖绝伦、足以摧毁心智的一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身体筛糠般剧烈抖动，“被那些穿黑甲的魔鬼……一个照面……就一刀……劈成了……劈成了两半啊！”

    nbsp他双手疯狂地比划着下劈的动作，动作幅度之大，几乎要将自己甩出去。

    nbsp溃兵们如同打开了地狱记忆的闸门，七嘴八舌，语无伦次地哭诉、尖叫，互相补充着那场地狱般的景象，每一个破碎的词汇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郁的血腥味：

    nbsp“黑甲魔鬼！全身都包着铁！刀枪不入！我们的箭射上去……叮当响……火星子直冒……连个印子都没有！”

    nbsp“象兵都挡不住啊！一脚下去……能踩扁好几个……可那黑甲魔鬼的刀……太邪门了！闪着蓝光……一刀下去……碗口粗的象腿……咔嚓……就断了！像切豆腐！大象……叫得那个惨啊……”

    nbsp“他们……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还有火……好大的火！烧红了半边天！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nbsp“跑啊！快跑啊！挡不住！根本挡不住！留在城里就是等死！他们……他们不是人！是阎王派来的索命鬼！”

    nbsp这些破碎、混乱、夸张的却饱含极致恐惧的词汇，像一把把淬了万年寒冰的尖刀，狠狠地、反复地捅进杨子钊的心窝，再用力搅动！

    nbsp将他片刻前还充盈着自信和傲慢的心房，瞬间搅得血肉模糊，冰冷刺骨！

    nbsp杨子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刚刷过的金纸！

    nbsp额角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暴跳，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nbsp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着，几次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牙齿碰撞的“咯咯”轻响。

    nbsp一股前所未有的、刺骨的寒意，猛地从尾椎骨炸开，瞬间沿着脊椎疯狂上窜，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nbsp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冰冷、布满鳞片的巨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绞痛。

    nbsp利州……

    nbsp四万人马驻守！

    nbsp依托坚城高墙！粮草充足！

    nbsp竟然……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短到他这位近在咫尺的剑门关守将甚至没收到任何正式的预警或求援烽火——就陷落了？！

    nbsp两军主将，一位是经验丰富、深得相爷器重的蜀中宿将杨成乐，一位是南诏国勇冠三军、正值壮年的大将蒙舍龙，双双授首？！

    nbsp被杨相视为心腹的利州守将张玉祥，竟然临阵倒戈，亲手打开了城门？！

    nbsp这……这简直颠覆了他所有的军事常识和人生认知！

    nbsp张巡的朱雀军团难道是铁打铜铸、不知疲倦的怪物？

    nbsp那些士兵口口声声、充满了无边恐惧和绝望的“黑甲魔鬼”又是什么东西？！

    nbsp是张巡秘密训练的死士？还是……某种超越常理的存在？！

    nbsp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以及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恐慌和沉重的、名为“灭顶之灾”的压力，瞬间攫住了他，扼住了他的咽喉，几乎让他窒息。

    nbsp仅仅片刻之前，那份对杨国忠“小题大做”的腹诽和驻守天险的轻松心态，如同阳光照射下的脆弱薄冰，在残酷到令人发指的现实面前，瞬间粉碎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nbsp一股冰冷的、名为“死亡”的预感，如同毒藤般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nbsp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绝非什么寻常的、可以被天险阻挡的军队，而是一头拥有超乎想象攻坚能力、恐怖绝伦战力的洪荒猛兽！

    nbsp而他所倚仗的、视为生命线的剑门天险，再也不是安逸稳固的后方壁垒，而是即将直面这头猛兽最锋利獠牙的、血淋淋的最前线！

    nbsp他仿佛已经能闻到那黑骑铁蹄带来的血腥风暴的气息！

    nbsp“快！打开关门！把他们全都放进来！快！！”杨子钊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而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和一种濒临失控的狂躁，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本将要亲自问话！立刻！马上！！”

    nbsp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最后一个字，脖颈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

    nbsp沉重的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巨大的吊篮带着铁链摩擦的刺耳噪音，缓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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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几个伤势稍轻、神志相对清楚（或者说，被恐惧支配得尚能表达）的溃兵（包括那断臂校尉）被带了过来。

    nbsp浓重的血腥味、汗臭味、焦糊味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气息，瞬间弥漫在剑门关的城头，仿佛带来了一片地狱的缩影。

    nbsp杨子钊一把推开试图阻拦、担心溃兵身上不洁或有诈的亲卫统领，几步冲到刚被拉上城头、瘫软在地的断臂校尉面前。

    nbsp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双目赤红如欲噬人，死死盯着校尉那双因失血和恐惧而浑浊的眼睛，厉声喝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说！给本将一字不漏地说清楚！利州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若有半句虚言，本将立斩不赦，将你挫骨扬灰！”

    nbsp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那柄镶玉佩剑的剑柄上，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nbsp断臂校尉被杨子钊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杀气和上位者的威压所慑，身体抖得更厉害，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nbsp但强烈的求生欲和对那支黑骑深入骨髓的恐惧，压倒了对眼前这位将军的畏惧。

    nbsp他强忍着断臂处钻心的剧痛和灵魂深处未曾散去的惊悸，断断续续，却努力清晰地复述起来，声音依旧嘶哑难听，但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战锤，狠狠地敲打在周围所有守军的心上，将他们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敲得褪尽。

    nbsp“将……将军……朱雀军……太……太邪门了！他们……他们攻城……根本不是……不是我们想的……那种硬打……”

    nbsp他眼中闪烁着恐惧的余烬，仿佛那冲天的大火仍在眼前燃烧。

    nbsp“城里……城里早几天……就不对劲了……先是最大的粮仓……莫名其妙……半夜起火……火势冲天……烧掉……烧掉大半存粮！救都救不及！然后……好几个负责城防的军官……夜里在营房……在自家……被人无声无息地割了喉咙……死状极惨……人心……人心一下子就乱了……接着……是城里几口主要的水井……被人……被人投了毒……虽不致命……但好多兄弟……上吐下泻……拉得脱了力……站都站不稳……”

    nbsp校尉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绝望。

    nbsp“攻城那天……天还没亮透……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城里……城里好几个地方……同时……同时燃起了大火！火势冲天！风又大……像是老天爷也在帮他们……根本……根本救不过来！尤其是……是靠近北门军营和象兵营的地方……烧得最旺……存放草料的地方全着了……火借风势……一下子……就烧到了象兵营那边……”

    nbsp校尉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再次被浓烟呛到，“乱了……全乱了！百姓哭爹喊娘……到处乱跑……士兵找不到自己的长官……建制全散了……象兵的大象……被冲天的大火和浓烟……惊了！发狂了！在城里……横冲直撞……见人就踩……见墙就撞……踩死踩伤无数……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啊！惨……太惨了……”

    nbsp他闭上眼睛，似乎不忍回忆那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nbsp“就在这最乱的时候……北门……北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nbsp校尉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恐惧，“是……是张玉祥那个天杀的狗贼！带着他的心腹亲兵……砍杀了守门的弟兄！朱雀军……朱雀军的主力……就像……像决了堤的洪水……又像……像地底下冒出来的鬼兵……一下子就……就涌了进来！黑压压一片……他们根本不列阵……分成无数小队……十人一伙……五人一群……专往混乱的地方钻……见人就杀……见火就放……配合得……像一个人！我们的人……被大火分割……被惊象冲散……被毒药削弱……根本……根本组织不起来像样的抵抗……像没头的苍蝇……一群群地倒下……像……像被割倒的麦子……”

    nbsp“巷战……惨啊……将军……太惨了……”校尉的声音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悲恸，眼泪混合着血污流下，“朱雀军那些步兵……三五一组……配合得天衣无缝……前面的人举着大盾……挡箭挡刀……后面长矛毒蛇一样刺出来……专捅要害……再后面……还有弩手……躲在暗处……嗖嗖地放冷箭……百步穿杨……专射我们的军官和旗手……我们的人……一群群地倒下……根本近不了身……”

    nbsp“杨将军和南诏蒙舍龙……见势不妙……知道城守不住了……想带着亲卫精锐……从西门突围……想退往……退往咱们剑门关这边……起初……起初还算顺利……仗着亲卫悍勇……冲出了城……可是……可是刚出城不到三里……刚进一片林子边的开阔地……”

    nbsp校尉的瞳孔骤然放大，仿佛再次被那超越想象的恐怖景象攫住，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扭曲，充满了非人的恐惧，“就……就撞上了……那支……那支黑骑！！”

    nbsp他全身剧烈地痉挛起来，仅存的右手死死抓住地面，指甲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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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他们……他们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又像是……从林子的阴影里……直接流出来的黑水！人数……人数不算特别多……可能……可能就几百……最多一千？但……太可怕了！！”

    nbsp他语无伦次地比划着，试图描述那无法形容的恐怖，“全身……全身都包裹在……漆黑漆黑……没有一点反光的铁甲里！厚重得像铁棺材！连……连战马都披着甲！只露出……只露出眼睛……那眼睛……透过面甲……是红的！像……像坟地里的鬼火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沉默得……让人……让人发疯！连马……马蹄声都像裹了布……只有……只有铁甲摩擦的……沙沙声……像毒蛇在爬……”

    nbsp他打了个寒噤，声音低了下去，仿佛怕被那“黑骑”听到。

    nbsp“我们的箭……射上去……叮叮当当……全弹开了……根本……根本射不穿！连个白点都留不下！刀砍上去……最多……最多一道浅浅的白印！他们……他们根本不在乎！南诏王的象兵……想冲过去……用大象撞开一条路……那些黑骑……根本不怕！他们的马……又高又壮……比我们的马大一圈……速度……快得像鬼影！手里的刀……又长又弯……闪着……闪着蓝汪汪的光……一刀下去……碗口粗的象腿……咔嚓……就断了！干净利落！大象……惨叫着倒下……轰隆一声……把背上的南诏勇士……都压成了……肉泥……”

    nbsp校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麻木。

    nbsp“他们……他们冲进我们的人群里……就像……就像烧红的刀子……切进牛油！不！比那还快！挡不住……什么都挡不住！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那淬毒的马刀……沾着就死！擦着就亡！杨将军……杨将军他……”

    nbsp校尉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骑在马上……穿着明光铠……想组织亲卫……结阵抵挡……一个……一个特别高大的黑骑……像座移动的黑铁塔一样……冲了过来……马快得……像一道黑色闪电……只一刀……就……就把杨将军……连人带马……劈……劈开了啊！！”

    nbsp他猛地捂住脸，失声痛哭，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那恐怖绝伦的一刀，也同时劈碎了他的魂魄和所有的勇气。

    nbsp旁边一个满脸是伤、一只眼睛糊着血痂的溃兵，用嘶哑的声音补充道，语调空洞麻木，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们……我们离得远……只能……只能看着……连喊都喊不出来……然后……然后就是……逃命……拼命地逃……他们……他们也不追……就……就像割完了麦子……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我们逃……那眼神……透过面甲……比三九天的刀子还冷……还利……看一眼……就让人……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nbsp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牙齿咯咯作响。

    nbsp“黑甲……全身覆甲……刀枪不入……淬毒马刀……沉默……鬼眼……”

    nbsp杨子钊如同梦呓般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彻骨的寒意。

    nbsp他的手心早已被冰冷的汗水浸透，滑腻异常。

    nbsp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箭矢，死死投向关外那看似平静、实则幽暗深邃、林莽丛生的群山。

    nbsp浓密的原始森林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阴森，每一片摇曳的树影，每一块嶙峋的怪石，此刻在他眼中，都仿佛潜伏着那支带来死亡与绝望的黑色铁流，随时会无声无息地涌出，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将这座千年雄关彻底淹没吞噬。

    nbsp山风呼啸着掠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此刻听在杨子钊耳中，却像是黑骑铁甲摩擦的低语和淬毒马刀出鞘的轻吟，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nbsp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脚下这座被历代视为不可逾越、坚不可摧的雄关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

    nbsp“传令——！！”杨子钊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瞬间穿透了城头上呼啸的寒风，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紧迫感！那份守关大将的从容气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逼到悬崖边的疯狂。

    nbsp“全军——！最高战备！立刻！马上！违令者——斩！！”

    nbsp一连串急促、严厉、带着血腥味的命令，如同冰雹般从他口中狠狠砸出，砸向身边脸色同样煞白的传令官和亲兵队长：

    nbsp“所有床弩！即刻上弦！弩匣填满！三弓床弩对准山道入口！单弓弩覆盖两侧缓坡！射界内所有树木、灌木、乱石，统统给本将清除干净！一棵草都不准留！我要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立刻执行！！”

    nbsp士兵们疯狂地推动沉重的床弩，清除障碍，弩臂绞紧的“嘎吱”声刺耳。

    nbsp“滚木！礌石！数量翻倍！不！翻三倍！给本将堆满每一个垛口！把仓库搬空！不够就去后山采石！征调所有民夫！日夜不停！立刻！！延误一刻，提头来见！”

    nbsp滚木礌石被粗暴拖拽的摩擦声、民夫号子声带着哭腔、石匠凿石的叮当声密集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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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火油！金汁！有多少备多少！大锅给本将日夜不停地烧！要滚烫！要能烫掉三层皮！泼下去就要听到鬼哭狼嚎！火油罐全部检查！引火物备足！靠近关墙三十步内，本将要它变成一片火海炼狱！！”

    nbsp火油刺鼻的气味、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毒药）难以形容的恶臭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

    nbsp“各段城墙！山腰壁垒！山道上七道关卡！十二时辰轮值！两班倒！不！三班倒！眼睛都给本将睁到最大！耳朵竖到最尖！任何风吹草动，鸟兽异动，哪怕是一块石头滚落，一声狼嚎不对劲，立刻敲锣示警！最高级别！懈怠者，玩忽职守者，斩立决！株连什长！”

    nbsp“斥候队！全体出动！前出——五十里？不！一百里！给本将像梳子一样撒出去！覆盖金牛道及两侧所有山岭、峡谷、密林、溪涧！昼伏夜出也好，攀岩涉水也罢！我要知道每一片叶子下面有没有藏着人！每一处山洞有没有烟火气！飞鸽！快马！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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