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恩威[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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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堡魂狱，三号牢笼。

    nbsp血腥的镇压之后，这里只剩下一种声音——绝对的、颤抖的臣服。

    nbsp我，赵铁柱，成了这里唯一的主宰。那块稍微干燥的石板是我的王座，幽绿的独眼是悬在所有魂体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没人敢靠近，没人敢直视，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那个被我“救下”的年轻游魂，成了我脚边的“收藏品”，瑟缩在石板下的阴影里，魂体上的怨念成了我随时可以取用的“点心”。其他魂体，则成了我予取予求的“资源库”。

    nbsp但我的目标，从来不是这间小小的牢笼。

    nbsp狱卒。

    nbsp那些掌控着魂狱大门、掌握着生杀予夺权力的狱卒，才是关键。

    nbsp机会很快来了。沉重的铁门上方那个巴掌大的通风口，每天会有两次短暂的开启，塞进来一个破烂的木桶，里面是浑浊不堪、散发着馊臭味的“魂食”——一种勉强能维持魂体不散的低劣能量。负责分发的是两个固定狱卒：一个叫“老疤”。脸上有道贯穿的旧伤疤，眼神凶戾，一个叫“麻杆”，瘦高个，脸色蜡黄，总带着不耐烦。

    nbsp第一次分发魂食时，老疤刚打开铁门下方的小栅栏口，将木桶推进来。

    nbsp我没有像其他魂体那样一拥而上争抢，反而佝偻着背，走到栅栏口前。在牢笼内所有魂体恐惧的目光注视下，我伸出那只青灰色、布满灼痕的鬼爪，没有去碰木桶，而是摊开掌心。

    nbsp掌心之上，悬浮着一小团精纯、凝练、散发着微弱红光的魂气——那是从血屠溃散的魂体中，被我强行截留、凝练后最精华的一部分！对于这些底层狱卒来说，这无异于琼浆玉液，大补之物！

    nbsp老疤和麻杆的动作瞬间顿住了。老疤凶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和贪婪，麻杆蜡黄的脸上也露出诧异。

    nbsp“大人…辛苦。”我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生锈的铁片刮擦，带着一种刻意的卑微，“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给大人…解解乏。”

    nbsp我将那团精纯的血煞魂气，小心翼翼地、带着谄媚的姿态，从栅栏缝隙中递了出去。

    nbsp老疤眼神闪烁，狐疑地盯着我，又看了看那团诱人的魂气，最终一把夺过，如同饿狼抢食般迅速吸入体内！一股满足的红晕瞬间浮上他凶戾的脸颊。他咂咂嘴，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有警惕，有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仿佛在说：想贿赂老子求关照？哼！

    nbsp麻杆见状，也凑了过来，眼神同样贪婪。

    nbsp我立刻又凝练出一小团稍弱些的魂气（从一个原血屠手下身上“借”的），恭敬地递给他：“大人…您的…”

    nbsp麻杆毫不客气地收下，吸入，蜡黄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病态的红光。他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踢了踢木桶：“赶紧分了！别磨蹭！”语气似乎…没那么恶劣了。

    nbsp第一次接触，就这样结束。没有多余的话。

    nbsp但我没有停止。

    nbsp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固定的“仪式”。

    nbsp每天两次分发魂食，我都会准时出现在栅栏口。不再用血屠的存货，而是从牢笼里那些“资源”身上“征收”——用那只鬼爪，精准地从某个瑟瑟发抖的魂体身上剥离出一缕相对精纯的怨念或魂力，在我掌心凝练成或大或小、或红或灰的一小团魂气。

    nbsp“大人，今日份的…孝敬…”

    nbsp“大人巡守辛苦…一点心意…”

    nbsp“天寒…给大人暖暖魂…”

    nbsp我的话语依旧沙哑、简短、带着刻意模仿的卑微讨好。每次递出去的魂气，都恰到好处——不多，但足以让这些底层狱卒感到一丝甜头；不少，也不至于让他们觉得我另有所图而警惕。

    nbsp老疤和麻杆从最初的警惕、审视，到后来渐渐习以为常。他们不再每次都露出那种“我懂你想干嘛”的眼神，接过魂气的动作也越发自然，如同收取例行的“保护费”。有时老疤吸入魂气后，甚至会砸吧砸吧嘴，嘟囔一句：“嗯，今天的…还行。”麻杆则可能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快点，别耽误老子换班！”

    nbsp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不与我多言。我更是绝口不提任何要求——不打听外面战况，不问何时上战场，不哀求减刑或优待。仿佛我的“孝敬”，真的只是为了在这地狱般的牢笼里，少挨几鞭子，或者分魂食时能多捞半勺馊水。

    nbsp时间在魂狱的绝望中缓慢流逝。魂狱无日月，只有铁门开合的声响和魂食的馊臭标记着时间的刻度。

    nbsp变化，在无声无息中发生。

    nbsp或许是日复一日的“孝敬”让他们彻底放下了戒心，或许是他们潜意识里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只想在底层苟活、有点实力又很“懂事”的老鬼。终于，在又一次接过我递上的魂气后，老疤一边慢悠悠地吸入，一边看着牢笼里那些如同鹌鹑般的魂体，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嘲弄：

    nbsp“啧，赵铁柱，你这老鬼倒是会来事。比之前那个就知道吼的血屠强多了。”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闲聊，“不过啊，再会来事也没用。这鬼地方，就是个填坑的料场！指不定哪天，上面一道令下来，你们这群渣滓就得填到最前面去！嘿，到时候，你这点小手段，可挡不住叛军的‘噬魂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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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叛军！噬魂炮！

    nbsp这是我第一次从狱卒口中听到关于外界战事的直接词汇！虽然带着嘲弄和不屑，却是宝贵的信息！

    nbsp我心中猛地一跳，但脸上伪装出的卑微谄媚丝毫未变，那只幽绿的独眼也依旧浑浊，只是微微低下头，沙哑地附和：“大人…说的是…小的…只求…多活几日…多孝敬大人几日…”

    nbsp“哼，算你明白！”老疤似乎很满意我的“认命”态度，将最后一丝魂气吸完，拍拍手，对麻杆道，“走了，该换班了。妈的，这鬼地方待久了，魂都要发霉！”

    nbsp又过了些时日。

    nbsp一次，麻杆当值。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蜡黄的脸拉得更长。我照例送上魂气，他一把抓过，吸入，脸色稍缓，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操！真他妈晦气！昨天轮休，想去‘苍林堡的黑市淘换点东西，结果碰上戒严！说是抓奸细！折腾半天，屁都没买到！还差点被当成可疑分子扣下！呸！”

    nbsp苍林堡？戒严？抓奸细？

    nbsp又一个关键地名和信息！苍林堡听起来像是一个叛军控制的重要据点？而且内部似乎也在进行清洗？

    nbsp我依旧低着头，扮演着合格的倾听者和“情绪垃圾桶”，沙哑地应和：“大人…受累了…那些…叛军…真该死…”

    nbsp“可不是嘛！”麻杆似乎找到了宣泄口，虽然依旧压着声音，但话匣子打开了点，“上面那些大人物打生打死，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小卒子！连逛个黑市都不得安生！听说啊…”他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神秘兮兮，“…酆都那边，好像派了什么厉害的特使下来巡查了！搞得我们堡主都紧张兮兮的，这几天脾气爆得很！你们这群渣滓都给老子安分点！别撞枪口上！”

    nbsp酆都！特使！堡主紧张！

    nbsp一连串的信息如同惊雷在我心中炸响！酆都城果然还在运作！而且派出了特使！黑石堡的堡主属于地府官军体系，但对酆都特使的到来感到紧张？这其中的意味…

    nbsp我强压下心头的波澜，伪装下的魂体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沙哑的声音充满惶恐：“是…是…小的们…一定安分…不给大人…添麻烦…”

    nbsp麻杆似乎发泄完了，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知道就好！滚回去待着！”

    nbsp看着麻杆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我佝偻着回到我的石板王座，幽绿的独眼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nbsp几个月的“孝敬”，像最耐心的蜘蛛编织着无形的网。从不问，从不求，只用最卑微的姿态和最“实用”的魂气，一点点瓦解着狱卒的心防。

    nbsp种子，已经悄然种下。

    nbsp信任的坚冰，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nbsp那些看似无关痛痒的牢骚和闲言碎语，正是我窥探这混乱地府真相的第一缕微光。

    nbsp麻杆那句关于“酆都特使”的牢骚，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酆都城还在！而且派出了特使！黑石堡主的态度透着紧张…这潭水，果然深得很。

    nbsp但“赵铁柱”依旧只是那个凶戾残暴、只想在底层苟活的牢头狱霸。我依旧每天两次准时出现在栅栏口，恭敬地奉上从“资源”身上“征收”来的魂气，听着老疤和麻杆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家常”的牢骚。

    nbsp“妈的，这两天前线打得凶！‘苍林堡那边跟疯狗似的，又撕开了咱们两道防线！鬼兵营那边死伤惨重，怨气冲天！”老疤吸着魂气，眉头拧成了疙瘩。

    nbsp“可不是！”麻杆接口，蜡黄的脸更苦了，“上面催命似的！让咱们这边赶紧把‘材料清点好送过去填线！听说…连堡主亲卫队都抽掉了一半！”

    nbsp战事吃紧！兵源枯竭！连堡主的亲卫都动了！

    nbsp我心中雪亮。时机…快到了。

    nbsp果然，没过几天，魂狱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压抑。连老疤和麻杆都收起了平日那种收“孝敬”时的懒散，眼神里多了几分肃杀和紧迫。分发魂食时，老疤破天荒地没有立刻接过我的“孝敬”，而是隔着栅栏，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扫视着牢笼里瑟瑟发抖的魂体。

    nbsp“赵铁柱，”老疤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上面有令！三日后，所有符合‘标准的魂体，全部编入‘陷阵营！开赴‘黑风谷前线！你…懂我意思吧？”

    nbsp陷阵营！黑风谷！炮灰中的炮灰！送死之地！

    nbsp牢笼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和抽泣。

    nbsp我佝偻着背，幽绿的独眼看向老疤，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底层老鬼特有的、对命运的麻木和一丝讨好的谄媚：“大人…小的…明白。只是…”我顿了顿，声音更加卑微，“小的…在下面这些渣滓里…还算有点力气…也…也懂点规矩…能不能…给大人…分忧？比如…管管他们…省得路上…给大人添乱？”

    nbsp说着，我那只青灰色的鬼爪摊开，掌心悬浮的却不是一小团魂气，而是三团！每一团都凝练精纯，散发着不同魂体特有的怨念气息——那是从三个平日里还算“刺头”、但此刻同样吓得魂体发颤的原血屠手下身上，“借”来的！而且，是连根拔起，直接抽干了他们大半的本源！那三个倒霉鬼此刻已经瘫软在地，魂体稀薄透明，离彻底溃散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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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三团精纯的魂气！这“孝敬”的分量，远超平日！

    nbsp老疤的瞳孔猛地一缩！贪婪之色一闪而过。旁边的麻杆也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

    nbsp“管管他们？”老疤盯着那三团魂气，又看了看我，眼神闪烁。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想当这群炮灰的头目！虽然还是炮灰，但至少不用冲在最前面当第一批消耗品，而且路上多少有点“监工”的便利和权力。

    nbsp“哼，你倒是会钻营！”老疤冷哼一声，但语气明显松动，“不过…陷阵营的头目，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得有点真本事，镇得住场面！也得…懂规矩！”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nbsp“大人放心！”我立刻接口，沙哑的声音带着狠厉，“小的…保证！让他们…指东不敢往西！路上…绝不给大人添半点麻烦！该填坑的时候…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求…能替大人…分担些许…跑腿盯梢的杂活…”

    nbsp我刻意强调了“填坑”和“跑腿盯梢”，姿态放得极低，表明自己很清楚“头目”的定位——依旧是炮灰，只是高级点的、有点管理功能的炮灰。

    nbsp老疤和麻杆对视一眼，似乎在无声交流。片刻后，老疤一把抓过我掌心那三团魂气，迅速吸入体内，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红晕。他隔着栅栏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

    nbsp“行！赵铁柱，算你识相！这趟‘陷阵营的‘队正，就让你试试！”老疤的声音带着一种施舍和警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路上要是出了岔子，或者到了前线你敢尥蹶子…哼！老子第一个把你丢进‘炼魂炉，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nbsp“不敢！不敢！谢大人提拔！小的…肝脑涂地！”我立刻将佝偻的腰弯得更低，幽绿的独眼里闪烁着“感恩戴德”的光芒。

    nbsp“嗯。”老疤满意地点点头，对麻杆道，“给他记上！三号牢笼队正，赵铁柱！”他又扫了一眼牢笼里那些因听到“陷阵营”而彻底陷入绝望的魂体，狞笑道，“至于这些渣滓…赵铁柱，交给你了！三天内，让他们都‘精神点！别他妈蔫了吧唧的，还没到地方就散了！耽误了军期，老子唯你是问！”

    nbsp“是！大人！”我沉声应道，缓缓直起身，转向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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