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债多不压身[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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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喧嚣与腐朽远远甩开。

    nbsp回到“荡魔神君府”，我立刻脱下那身沉重的玄甲蟒袍，换上了一身低调的玄色常服。屏退左右，只带张散一人，悄然从府邸后门离开，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幽灵，向着酆都城最深处、那片被轮回规则雾气笼罩的区域而去——转轮王府。

    nbsp转轮王府位于酆都城最核心的区域，毗邻轮回殿，建筑风格却与周围森严宏伟的阎罗殿群截然不同。没有狰狞的鬼面浮雕，没有高耸的尖塔，只有一片连绵的、由巨大而温润的“轮回石”砌成的古朴院落。院墙爬满了散发着微弱净化之光的“净魂藤”，府门低调而厚重，刻着简约的六道轮回图腾。

    nbsp通报之后，府门无声开启。引路的并非鬼仆，而是一尊散发着淡淡檀香、行动无声的木石傀儡。

    nbsp踏入府邸，一股奇异的、混合着古老书香与精纯轮回之力的气息扑面而来。庭院深深，小桥流水，流淌的是清澈的忘川支流，奇花异草，皆是稳固魂体的冥界奇珍，这里的环境清幽雅致，与酆都整体的阴森压抑格格不入。

    nbsp昨日深夜那位气息飘渺、言语莫测的转轮王，此刻正坐在庭院凉亭的石桌前，悠然自得地烹着一壶茶。看到我进来，他抬起头，脸上竟绽开一个极其爽朗、甚至带着几分豪迈的笑容！

    nbsp“哈哈哈！神君来了！快快请坐！”他热情地招呼着，与昨夜判若两人，仿佛一位好客的隐士，“尝尝我这新得的‘彼岸花蕊茶，提神醒脑，祛除晦气，最适合涤荡朝堂上沾染的污浊！”

    nbsp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微微一怔，心中警惕更甚。但我脸上不动声色，依言坐下，端起那杯散发着奇异清香、花瓣在茶汤中缓缓旋转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温润清冽的力量瞬间涤荡魂体，竟真将朝堂带来的烦闷驱散了不少。

    nbsp“阎君这茶，果然神妙。”我放下茶杯，由衷赞道。

    nbsp“神妙？”转轮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笑容依旧爽朗，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再神妙的茶，也解不了这酆都朝堂上的‘毒啊！神君今日上朝，感受如何？是不是觉得脑袋都要被那群蝇营狗苟之辈吵炸了？”

    nbsp我苦笑一声，揉了揉眉心，毫不掩饰自己的厌烦：“何止是吵炸。阎君明鉴，如今叛军四起，烽火连天，轮回不稳，亿万阴魂惶惶不可终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可朝堂之上……唉，尸位素餐者有之，争权夺利者有之，目光短浅只盯着自己碗里那点油水者更有之！铁柱看在眼中，痛在心堂！如此下去，何谈平叛？何谈重整地府纲常？”

    nbsp这番话，我故意说得痛心疾首，带着武将的直率和对现状的不满，既是试探，也是抛砖引玉。

    nbsp“痛心？”转轮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感慨，“神君能痛心，说明神君心中还有这地府，还有这亿万生灵。可有些人，他们的心，早已被千百年盘踞的根系蛀空了！”

    nbsp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我：“神君可知，为何会如此？为何这地府，会变成如今这般乌烟瘴气、积重难返的模样？”

    nbsp来了！核心问题！

    nbsp我沉吟片刻，决定不再绕弯子，将昨夜深思的答案，用一种更加直白、甚至略显“僭越”的方式说了出来：“铁柱斗胆妄言。依我看，根子在于……这酆都的官僚体系，早已腐朽入骨！千百年下来，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如同附骨之疽，深深扎根在地府的每一寸‘血肉之中！牵一发，则动全身！动一发，则可能引发整个体系的崩塌反噬！那些既得利益者深知此理，故而更加肆无忌惮，拼命争夺，拼命维护这腐朽的秩序，哪怕外面洪水滔天，他们也要先保住自己身下的金交椅！”

    nbsp我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冷冽：“说白了，上层不是不知道危险，而是……不敢改！也改不动了！这艘破船，已经烂到了龙骨！谁想动手修，谁就要先承受船散架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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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啪！啪！啪！”

    nbsp转轮王竟轻轻鼓起了掌，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激赏之色！

    nbsp“好！说得好！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神君啊神君，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是那些只知喊打喊杀的莽夫！你是真正看穿了这酆都病灶的……绝世之才！”

    nbsp这赞誉来得太高，反而让我心中警铃大作。我连忙拱手：“阎君谬赞，铁柱愧不敢当。此乃铁柱一点浅见，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nbsp“当得！如何当不得？”转轮王摆摆手，亲自拿起茶壶，为我续上茶水，动作随意，仿佛老友叙谈。“神君既然看得如此透彻，那本王再问你一句：如今地府形势，比起你入酆都之前，如何？”

    nbsp“更加严峻。”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叛军虽在东线受挫，但其余战线压力未减，且有那‘怨念骨刺阵肆虐。内部蠹虫虽被揪出一些，但根基未动，甚至可能因恐慌而变本加厉。轮回紊乱之象，似有加剧……内外交困，可谓危如累卵！”

    nbsp“危如累卵……”转轮王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是啊，危如累卵。那么神君，既然这‘卵已经快要破了，情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那么，趁此机会，把这腐朽的船彻底拆了，重新打造一艘新的龙骨，情况……就算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nbsp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债多不压身，船破好重建！神君觉得……本王此言，可有几分道理？”

    nbsp轰！

    nbsp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nbsp我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笑容和煦的转轮王！他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不是修修补补，不是权力斗争，而是……彻底掀翻酆都现有的官僚体系，重塑秩序？！这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还要疯狂！

    nbsp“阎君……此言……未免太过……”我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震撼，“如今叛军虎视眈眈，若内部再起剧变，强行重塑体系，万一彻底失控，引得内外交攻，地府……恐有倾覆之危啊！”

    nbsp“倾覆之危？”转轮王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睿智和……期待，“之前，本王确实有此忧虑。所以只能在这轮回殿中，看着外面乌烟瘴气，徒呼奈何。但是……”

    nbsp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nbsp“现在不同了！地府出了你！战无不胜、心思缜密、敢作敢为、更手握一支能征善战‘镇渊军的荡寇神威——赵铁柱！”

    nbsp来了！矛头指向我了！

    nbsp我心中瞬间了然，之前的迷雾散开大半。转轮王深夜来访，今日邀约，其最终目的，原来是我！是我手中的兵权，是我掀桌子的能力和胆魄！他想借我的刀，来斩断酆都这团乱麻！

    nbsp“阎君的意思是……”我眼神锐利起来，不再掩饰，“想借铁柱之手，借镇渊军之锋，来行这破而后立之事？”

    nbsp“不是借！”转轮王断然道，神情变得无比郑重，“是合作！是共举大事！本王执掌轮回核心，可为你提供轮回规则层面的支持，洞察地府气运流向，甚至……在关键时刻，稳住轮回大局，不至彻底崩坏！而你，神君！你手握强军，深得底层军心民心，更有掀翻这腐朽棋局的胆魄与手段！你我联手，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何愁大事不成？！”

    nbsp凉亭内，茶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nbsp合作？共举大事？

    nbsp听起来诱人。但……

    nbsp“阎君所代表的，究竟是何方势力？”我单刀直入，目光如炬，“是文官清流？是军中宿将？是十殿阎罗中的某些同道？还是……大帝的授意？亦或是……地藏王菩萨的默许？”

    nbsp这个问题，必须问清楚！转轮王背后是谁，决定了我是否要上这条船，以及这条船最终驶向何方！

    nbsp转轮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他深深地看着我，那双仿佛蕴含轮回的眼睛深邃无比。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昨夜那种飘渺与深沉：

    nbsp“神君，本王说过，这酆都的轮回，很深，很浑。本王行事，只为厘清乱象，清正本源。这，便是本王代表的‘势力。无关派系，只关……大道！”

    nbsp大道？清正本源？

    nbsp这回答，冠冕堂皇，却等于什么都没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与其他势力的关联，只抛出一个虚无缥缈的“道义”目标。

    nbsp我心中冷笑。果然，想空手套白狼？或者，他的背景太过敏感，无法明言？

    nbsp既然他不肯亮底牌，那就先谈实际的利益！

    nbsp“阎君志向高远，铁柱佩服。”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现实而锐利，“然，破而后立，非是儿戏。需有雷霆手段，更需有重建之基。铁柱与麾下镇渊军将士，非是阎君手中无思无想的刀兵。我们……需要保障，需要未来！”

    nbsp“神君但说无妨。”转轮王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平静。

    nbsp“第一，军权！”我伸出第一根手指，“平叛期间，凡涉及军事调动、资源调配、将领任免，凡我镇渊军所辖战区及关联区域，需有绝对主导权！不受文官体系掣肘！必要之时，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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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第二，朝堂之位！”第二根手指，“重塑秩序，非止于军事。朝堂之上，需有足够分量的话语权！铁柱不求位列十殿，但至少……需有参与核心决策、监察百官之实权！所举荐之官吏，需得重用！”

    nbsp“第三，噬魂骨之事！”第三根手指，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此物关联重大，铁柱需有全权处置之权！无论是追查来源，还是……以其为凭，清算某些真正祸乱之源，阎君需提供规则层面的庇护与支持，确保铁柱不会因此引火烧身，反受其害！”

    nbsp三条要求，条条直指核心！军权是根基，朝堂位置是名分和未来，噬魂骨则是撕开西天伪装的利刃！更是我掀天之路的关键一步！

    nbsp转轮王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茶杯。凉亭内只剩下风吹过净魂藤的沙沙声和我心脏沉稳的跳动声。

    nbsp良久，他抬起眼，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更远的未来：

    nbsp“军权，在你所辖，自然由你主导。涉及其他战区……本王可尽力斡旋，保你最大自主。”

    nbsp“朝堂之位……待秩序重塑，论功行赏，以神君之功勋能力，何愁没有一席之地？监察百官之权……待时机成熟，自可予你。”

    nbsp“至于那‘骨头……”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你想用它做什么，尽管去做。只要不引动轮回根本崩坏，本王……可为你兜底。这酆都的天，塌不下来。”

    nbsp他没有完全答应，尤其是朝堂位置和监察权，留了余地。但对军权和噬魂骨的态度，却异常明确，甚至带着一种默许和纵容！

    nbsp“好！”我站起身，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阎君快人快语！铁柱愿与阎君携手，为这酆都……搏一个未来！干！”

    nbsp“干！”转轮王也举杯，脸上再次露出那爽朗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似乎藏着更深的算计与……期待。

    nbsp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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