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账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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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姚刺史转向陈都尉:34;三位镇灵使何在?34;
nbsp陈都尉回道:34;方才在大洞外遭遇两个形迹可疑之人,三位镇灵使便追了出去。34;他顿了顿,34;那位小娘子特意交代我们按计划行事,不必等候。此刻她们去向何处,下官也不得而知。34;
nbsp青鸟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夜风拂过马厩,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nbsp他目光转向陈都尉,拱手问道:34;陈都尉,不知在下托付的那位王福全,现在何处?34;
nbsp陈都尉一拍脑门:34;哎呀,险些忘了这茬!34;转身朝后方喝道:34;把人带上来!34;
nbsp只见两名士兵押着个被五花大绑的王福全走上前来。他嘴里塞着布团,又被麻绳勒住,见到青鸟顿时34;唔唔34;直叫,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nbsp陈都尉解释道:34;方才在陷阱处找到他时,刚解开穴道就嚷着要去救他阿姐,不得已才;话未说完,便示意士兵松绑。
nbsp绳索刚解,王福全就一把扯下嘴里的布团,冲着青鸟怒吼:34;你这厮!扮作我的模样干了什么勾当?!34;又环视四周官兵,声音越发激动:34;你们还愣着作甚!我阿姐她;
nbsp34;你阿姐已经得救了。34;青鸟平静地打断他。
nbsp王福全闻言一怔,满腔怒火顿时凝固在脸上。他张了张嘴,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青鸟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34;你说什么?我阿姐她...当真;
nbsp青鸟任由他抓着,目光坦然:34;不仅你阿姐,还有其他娘子都已脱险。34;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帐篷,34;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问。34;
nbsp王福全的手慢慢松开,这个瘦弱的少年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夜风吹散了他的呜咽声,火把的光影在他颤抖的背上跳动。
nbsp34;福全...是福全吗?34;
nbsp一道轻柔的女声从青鸟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圆脸女子正踮着脚尖在人群中张望。正是梳洗一新的王秀荷,虽然脸上的尘土已被洗净,发髻也重新挽好,但眉眼间的惊惶仍未完全褪去。
nbsp蹲在地上的王福全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来。当看清来人面容时,这个半大少年顿时红了眼眶:34;阿姐!34;声音哽咽着冲了出去。
nbsp姐弟二人在跳动的火光中紧紧相拥。王福全将脸深深埋进阿姐的肩头,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34;阿姐我假装加入圣灵教...就是为了救你...可我...我好怕;少年的声音支离破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nbsp王秀荷轻抚着弟弟的后脑勺,泪水无声滑落:34;没事了,阿姐这不是好好的吗?34;她温柔地捧起王福全泪痕斑驳的脸,用袖子轻轻为他拭泪,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34;我们福全都十五岁了,长大了,也变勇敢了。34;
nbsp火把的光晕为这对重逢的姐弟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周围的官兵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山林的沙沙声,仿佛也在为这感人的重逢轻声叹息。
nbsp白司马轻轻拍了拍青鸟的肩膀,低声道:34;这感人的重逢,多亏有你。34;青鸟望着相拥而泣的姐弟二人,心中稍感宽慰。他转向一旁的刘参军:34;刘参军,可曾追到静心一伙人的踪迹?34;
nbsp刘参军摇头叹道:34;我们沿小道直追至山脚,与陈都尉会合后反复搜索,始终未见贼人踪影。34;青鸟眉头微蹙——看来这伙人对附近地形了如指掌,要擒获确实不易。
nbsp正思索间,山道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队入洞搜寻的士兵正抬着担架缓缓下山。士兵们满身尘土,其中的四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护着担架,上面用粗布包裹的轮廓隐约可辨。为首的统领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拱手禀报:34;白司马,属下幸不辱命,已将那位娘子的遗体寻回。34;说着目光请示地看向担架。
nbsp白司马会意地望向青鸟,见后者微微点头,立即吩咐:34;好生送往殓房,着人通知其亲属。34;
nbsp此时姚刺史洪亮的声音响彻夜空:34;所有人整装,即刻启程回城!34;
nbsp火把的光影中,士兵们迅速列队。马匹不安地踏着蹄子,铁甲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青鸟最后望了一眼灵台寺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缕青烟,在夜色中袅袅升起。
nbsp青鸟随大队人马返回江洲城,抵达刺史府时已是午夜子时。姚刺史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宜:陈都尉留下两队精锐驻守刺史府,自己则率领其余将士返回军营;姚刺史将救出的女子们安置在东厢房歇息,特意吩咐婢女们备好热水热饭。
nbsp青鸟随同白司马回到司马府,穿过静谧的庭院,在一处清幽的厢房前驻足。34;小友今日辛苦,在此好好歇息歇息。34;白司马推开雕花木门,看着青鸟一身破烂的衣裳和尘土。34;我已命人准备热水,待小友沐浴更衣后,再好生安睡。34;
nbsp青鸟郑重地拱手致谢,就在白司马转身欲走之际,他突然出声:34;白先生且慢!34;声音虽轻却透着几分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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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白司马闻声回首,只见青鸟眉宇间凝着一丝忧虑,眼神中闪烁着欲言又止的光芒。他当即会意,抬手做了个34;请34;的手势:34;小友但说无妨,我们进屋详谈。34;
nbsp二人前后步入房内,白司马反手将雕花木门轻轻掩上。屋内烛火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投在素白的纱幔上,如同两幅交叠的水墨剪影。
nbsp青鸟这才仔细打量这间雅致的客房。窗边小几上摆着几盆绿植,房内檀香木的气息扑鼻而来。他轻抚胸口伤处,紧绷多时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nbsp他站在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的木纹,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开口。窗外一阵夜风拂过,吹得烛火忽明忽暗,为这场密谈平添几分凝重。
nbsp白司马走到桌前,“小友,请坐。”伸手示意青鸟身旁的木凳。青鸟没有回答,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郑重道:34;此物乃义士陈七郎临终所托,内藏圣灵教勾结官府中人的账册,以及江西各地教徒名册。34;
nbsp白司马正在斟茶的手突然悬在半空,茶壶嘴溢出的水珠滴在桌面上。他将茶盏缓缓推到青鸟面前,目光如炬:34;小友请细说。34;
nbsp青鸟遂将李舵主与冷堂主密谈时提及刘司马一事娓娓道来。话音未落,34;砰34;的一声,白司马手中茶盏重重砸在桌上:34;竟有此事?!34;他一把接过布包,指尖微微发颤。
nbsp布包在桌上摊开,露出本泛着霉斑的账册。白司马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随着纸张沙沙作响,他额角的青筋渐渐凸起。34;啪!34;他突然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起:34;好个刘通!竟敢;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只是用颤抖的手指狠狠戳着账册上的某个名字。
nbsp他在房中来回踱步,官靴踏得地板咚咚作响,不时回头瞪着那本账册,仿佛要将其烧穿。忽然,他猛地停在青鸟面前,压低声音道:34;小友,这账册牵连之广令人心惊——单洪州就有十余名官员涉案,大小寺庙竟泰半与圣灵教暗通款曲!此事;他重重叹了口气,34;眼下绝不能打草惊蛇。34;
nbsp青鸟凝视着白司马忧心忡忡的面容,深知此事牵连之广、干系之重。方才在刺史府人多眼杂,他特意将此等机密按下不表,此刻独处一室,正是要听这位才高八斗的长者一抒己见。
nbsp34;依白先生之见;青鸟压低声音,指尖轻轻叩击着账册泛黄的封面,34;此事当如何处置?34;
nbsp烛花34;啪34;地爆了个灯花,映得白司马眉心的皱纹愈发深刻。他沉吟良久,忽然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竹影:34;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转身时,官袍在烛光下泛着暗青的色泽,34;依老夫之见,若传闻属实,朝中都有与圣灵教勾结的官员,这账册一旦交上去,只怕会石沉大海……34;
nbsp青鸟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34;确实如此。那些人为了自保,定会千方百计将此事压下,最终恐怕会不了了之。34;他的目光落在那本账册上,34;不如先将这账册交由先生保管?待时机成熟时再公之于众。34;
nbsp白司马却摇了摇头,沉声道:34;不妥。我这府邸看似安全,实则不知潜伏着多少眼线。34;说着,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青鸟,上下打量一番后继续道:34;依我之见,这账册还是由小友保管最为妥当。一来你身为江湖游侠,旁人绝不会想到如此重要的证物会在你手中;二来你此行一直乔装改扮,无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份。34;他的语气坚定,显然对此计策思虑已久。
nbsp青鸟连忙推辞:34;这般重要的证物,在下实在不敢担此重任。万一;
nbsp34;正因为事关重大,才非你莫属!34;白司马打断道,34;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担此重任。34;
nbsp见白司马眼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决然,青鸟只得应下:34;既然如此,就先放在我这里吧。34;他略一思索,又问道:34;那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34;
nbsp白司马沉思片刻,答道:34;有机会的话,你去找李德裕,将这账册转交给他。以他的才智,必能妥善处理此事。34;
nbsp34;青鸟明白。34;青鸟郑重应下。他拿起账册,又翻看包袱内的其他物件,发现下面全是圣灵教在江西各地的名单及据点地址。最底下却压着一张绘有各式房屋的图纸。他展开图纸,疑惑道:34;白先生,您看这好像是;
nbsp34;江州城的地图!34;白司马凑近细看,手指顺着图纸上的街道移动,从官署衙门到寻常民宅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当他的指尖移到东南角时,突然在一处宅邸旁发现了一个醒目的34;仙34;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nbsp青鸟突然灵光一闪:34;会不会与39;聚仙会39;有关?34;
nbsp白司马闻言一怔,仔细查看那处标注:34;这里分明是家绣坊;话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什么,34;聚仙会全是女子,而这绣坊也都是女子......莫非这里真是江州城聚仙会的据点?34;
nbsp青鸟目光炯炯地看向白司马:34;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去探个虚实?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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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白司马却摆了摆手:34;此事倒不必急于一时。如今我们已擒获不少圣灵教众,只需稍加审讯,必能查明此处是否真是聚仙会据点。34;他转头凝视青鸟,语重心长道:34;你本为寻访师兄而来,此事就交由官府处置,你也好专心查探令师兄的下落。34;
nbsp青鸟微微颔首,心知白先生所言在理。这一日奔波下来,关于秦师兄的线索却仍是杳无音信,看来只能明日再从长计议了。
nbsp正思索间,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前。一个婢女轻声禀道:34;郎君,热水已备妥,请您移步沐浴。34;
nbsp青鸟应了一声,将账册和地图等重新物收入包袱,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这才起身拉开房门。那婢女见白司马也在屋内,慌忙福身行礼:34;阿郎安好。34;
nbsp白司马挥了挥手:34;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34;转向青鸟道:34;那便如此说定,小友先去沐浴更衣,今夜好生歇息。34;说罢便大步离去。
nbsp婢女向青鸟欠身做了个34;请34;的手势:34;郎君请随奴家来。34;
nbsp”劳烦娘子。“
nbsp青鸟跟随婢女来到一处僻静的偏房,忽然想到沐浴后脸上的易容必然脱落,便对婢女道:34;娘子先去忙吧,我自行沐浴更衣便是。34;
nbsp婢女面露难色:34;可阿郎吩咐要好生伺候;
nbsp34;无妨,34;青鸟温和却坚定地说,34;若是白先生问起,就说是我执意如此。34;
nbsp婢女见他态度坚决,只得福身行礼:34;那奴婢告退。34;转身时还不忘细心地将门帘拢好。待脚步声渐远,青鸟这才轻抚脸颊,望着铜镜中的倒影,陷入了沉思。
nbsp青鸟洗漱完毕,换上婢女备好的素色长衫,回到客房后吹熄油灯,在黑暗中静静躺下。
nbsp晨光中,窗外此起彼伏的鸟鸣将他唤醒。青鸟揉了揉眉心,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正为如何遮掩本来面目发愁,忽听门外传来两人的脚步声,片刻后,一个婢女轻柔的叩门声:34;郎君,早膳已备好。34;
nbsp他灵机一动,隔着门道:34;有劳娘子放在门外便是。34;稍作迟疑又补充道:34;另有一事相求。34;
nbsp婢女恭敬应答:34;阿郎早有吩咐,说郎君出门在外恐有不便,特意让奴家备了顶垂纱斗笠。34;
nbsp青鸟不禁莞尔——白司马果然思虑周全,连这等细节都安排妥当。他隔着门问道:34;白先生此刻在何处?34;
nbsp34;阿郎天刚亮便去了府衙。临行前嘱咐奴家转告郎君,一切但凭郎君自便。34;门外婢女的声音轻柔,伴随着托盘搁在石板上的轻响,34;奴家将早膳和斗笠放在门口,另一边的铜盆请郎君洗漱。“
nbsp”郎君请自便。34;随着“咚”的一声,铜盆落地的声响,另外一个婢女轻声说道。
nbsp随后,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晨雾氤氲的庭院中。
nbsp青鸟推开房门,先将铜盆抬进屋内,放置在墙角的茶几上,又回到门口俯身拾起地上的红漆托盘和青竹斗笠。他用手肘轻带上门,将托盘置于桌上,斗笠搁在一旁。几口用完清粥小菜后,他简单洗漱之后,整理好衣冠,指尖抚过斗笠上细密的竹纹。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垂落的素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恍如流动的水墨。
nbsp戴好斗笠,轻纱恰到好处地掩去面容却不碍视线。行至司马府大门外,赵木陀早已牵着那匹老马等候多时。见青鸟戴着斗笠出来,他也不多问,只是递上缰绳:34;昨夜我把你的马喂饱了,还特意给它刷了毛。34;粗糙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
nbsp青鸟郑重拱手,翻身上马。赵木陀忽然抱拳,声音粗犷却真诚:34;郎君是条好汉!往后有用得着我赵木陀的地方,尽管来寻,绝无二话!34;
nbsp34;多谢阿兄。34;青鸟在马上还礼,斗笠轻纱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他轻夹马腹,老马踏着晨露向客栈行去。心中已有了计较:先寻三十娘补个妆容,再继续追查秦师兄的下落。晨雾中,一人一马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熙攘的街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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