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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断翼的学费[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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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印机低沉地嗡鸣着,在我耳畔喋喋不休,像一只疲惫不堪的老蝇,在闷热午后的办公室里盘旋不去。一股淡淡的、焦糊的气味从机器散热孔里钻出来,黏在人皮肤上,挥之不去。纸张雪亮刺眼,一行行枯燥的文件内容在我眼前流过,大脑却如同僵滞的齿轮,转不动分毫。我机械地按下按键,又一张纸吐了出来。

    nbsp指尖触到那份文件的边缘,冰冷而平滑。我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上面的铅字,像流水淌过河床的碎石。忽然,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字眼,像河床底猛然刺出的尖锐礁石,硬生生截断了我的目光流动——李建军。

    nbsp被告。

    nbsp心口毫无预兆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我慌忙把那张印着“民事起诉状”抬头的诉状纸张完全抽离出来。白纸黑字,清晰得近乎残酷:原告,李婷;被告,李建军。案由:抚养费纠纷。视线黏在“抚养费纠纷”那几个字上,仿佛被烫伤了。这是我们小区那个李建军?那个每天清晨七点十五分,必定手提那个磨得边角发白、隐约可见里面空空如也的黑色旧公文包,准时推开单元门走出去的李建军?那个即使是在楼下菜摊挑几根蔫头耷脑的廉价青菜,也习惯性地挺直了腰背,仿佛身上还套着那件褪色工装的李建军?

    nbsp是他?他那在小区大妈们口中“出息得要飞上天”的女儿,将他告上了法庭?

    nbsp嗡嗡的复印机噪音似乎骤然放大了无数倍,在我耳膜里轰鸣,盖过了办公室里所有的声响。焦糊的气味变得浓烈呛人,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味道。

    nbsp楼道里的灯光总是那么吝啬,昏黄的一小团,勉强驱散身前三步远的黑暗。我提着沉重的购物袋,走得有些气喘。刚到二楼拐角,猛地抬头,差点撞上一个佝偻在墙边的影子。

    nbsp是李建军。他整个人倚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身体弯折成一个痛苦的角度,瘦削的肩胛骨在薄薄的旧衬衫下凸起,像两块嶙峋的石头。一只手死死按着胸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扭曲。他的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喉咙里压抑着一种骇人的嗬嗬声,仿佛破旧的风箱在濒临散架前最后的挣扎。

    nbsp“李师傅?”我惊呼出声,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nbsp他猛地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竟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沾染着一抹刺目的暗红。汗水浸湿了他前额花白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皮肤上。看清是我,他似乎想努力站直身体,试图扯出一丝惯常的、那种客气又带着点距离感的笑容。

    nbsp“没事……小田啊,”他喘息着,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木头,“老毛病犯了……胃里……有点不舒服……”他含糊地解释着,另一只手却迅疾地、几乎是慌乱地抹过嘴角,将那抹令人心惊的暗红痕迹用力拭去。

    nbsp可那铁锈般的腥气,还是固执地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钻进我的鼻孔。他的眼神躲闪着,避开了我探究的目光,那里面混杂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缕如同受惊动物般的狼狈。

    nbsp“……真没事,呛了点灰。”他重复着,声音微弱下去,身体顺着墙壁又往下滑了几分,仿佛那水泥墙是唯一能支撑他不倒下的东西。

    nbsp我僵在原地,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勒得手指生疼。我想起下午在办公室复印机旁看到的那份冰冷的起诉状,“抚养费纠纷”几个字像烙铁般烫在心上。胃里不舒服?那一闪而过的暗红……那空气中弥漫的、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

    nbsp李建军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整个单薄的身躯都在剧烈震颤,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他死死捂着嘴,指缝间似乎又有新的暗色渗出。

    nbsp“李师傅,您……”

    nbsp“真不用!”他猛地打断我,语气急促,带着一种莫名的抗拒和决绝。他挣扎着,几乎是靠着墙壁的摩擦力,一寸寸把自己沉重的身体拔了起来。眼神却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焦点,茫然地投向楼道尽头那片更浓的黑暗,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走了他全部的精魂。“没事……真没事……”他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得如同呓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不再看我,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拍掉蹭在衬衫后背上的墙灰,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背影踉跄地消失在通往三楼的楼梯拐角。

    nbsp楼道里重新陷入死寂,只剩下那若有似无的铁锈气味,和他最后那句空洞的“没事”,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nbsp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陈年的油烟味、角落里若有若无的霉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消毒水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有些呼吸不畅。王秀芹——李建军的妻子,正佝偻着腰,跪在卧室冰冷的水泥地上,费力地将散落在床底的衣物一件件扯出来,胡乱塞进一个敞开的旧行李箱里。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急促,肩膀僵硬地耸动着,偶尔抬手飞快地抹一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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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王姨,”我蹲下身,试图帮她整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旧衣服,“法院那边……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吗?”手里是一件李建军常穿的灰色夹克,袖口已经磨得起了毛球,领口也洗得有些松弛变形。

    nbsp王秀芹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肩膀的耸动幅度更大了些。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声音闷闷地从前面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回旋?拿什么回旋?”她抓起一把衣服,胡乱揉成一团,用力塞进行李箱,布料摩擦发出刺啦的声响。“法院判了,分期……一期就得先凑上十万。”她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声更难听,“十万啊!就是把我们俩这把老骨头全拆散了卖了,也卖不出这个钱!”

    nbsp她终于转过头看我。那张曾经圆润温和的脸,此刻被绝望啃噬得干枯凹陷,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泪水混浊地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要强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让亲生闺女告上公堂……”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掐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口证明着那汹涌的情绪。她用力捶了自己胸口两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才顺过气来,声音又低下去,只剩下无尽的苍凉,“这心里头……怎么过得去这个坎儿啊?”

    nbsp我无言以对,只能低头默默帮她叠那件旧夹克。指尖触到内侧胸口的衣袋,那里似乎比别处厚实一点,有个硬硬的棱角隔着布料硌着我的手。鬼使神差地,我捏了捏,感觉像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

    nbsp“王姨,这里面……”

    nbsp“哦,”王秀芹瞥了一眼,布满泪痕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覆盖,“不知道他塞了啥,老李这人,现在什么东西都往里揣……”她疲惫地摆摆手,示意我随便处理,“你看看,没用的就扔了吧。”

    nbsp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探进那窄小的内袋。手指触到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带着点体温的纸张。掏出来展开,纸页很普通,抬头印着醒目的蓝黑色徽标——市第一人民医院。

    nbsp展开的瞬间,我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nbsp纸张顶部是加粗的黑体字:“人体药物受试者知情同意书”。下面是被试者信息栏:姓名——李建军;身份证号……完全吻合。项目的名称冗长而冰冷,一串串药物代号和复杂的术语看得人头晕目眩。我的目光飞快地跳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风险警示条文——那些描述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肉跳——直接落在最下方。

    nbsp签名处,那笔迹我认得。是李建军的字。虽然笔画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扭曲颤抖,但确确实实是他的名字。签名旁边,是鲜红的指印,像一滴凝固的血。

    nbsp签署日期……赫然就在两周前!正好是法院判决书送达之后的几天!

    nbsp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头顶。捏着这张薄薄纸张的手指变得僵硬冰冷。抬头看看王秀芹,她正背对着我,仍在麻木地和一堆旧衣物搏斗,对这张可能意味着她丈夫正在无声走向深渊的同意书,浑然不知。

    nbsp药物试验……十万块……一期抚养费……李建军嘴角那抹刺眼的暗红……他呕血后那茫然绝望的神情……所有零散的、令人不安的碎片,此刻被这张冰冷的同意书猛地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脑海里成型,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回响。

    nbsp“王姨!”我的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有些变调,“这……这同意书……”nbsp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

    nbsp王秀芹疑惑地转过身,目光落在我手中那张刺眼的纸上。

    nbsp法院那幢冰冷的灰色大楼,在七月的炽阳下沉默地矗立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白光,像一块毫无温度的金属板。高耸的台阶一级一级向上延伸,通向紧闭的、象征权力与裁决的厚重玻璃门。每一次拾级而上,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那份药物试验同意书,被我紧紧攥在汗湿的手心,硬质的纸张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麻木的疼痛感。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惊肉跳,又像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上面印着李建军绝望的名字。找到承办法官,递交这份东西,请求延期执行——这个念头支撑着我每一步沉重的攀登。空气闷热粘稠,没有一丝风,连行道树上聒噪的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nbsp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一股空调的冷气混着消毒水和纸张油墨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高大的玻璃门自动向两边滑开。

    nbsp就在我踏进大厅、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办事窗口指示牌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nbsp李婷。

    nbsp她站在大厅右侧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背对着入口的方向。她今天没穿那些时髦的衣服,只套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显得格外单薄。她的对面,站着一位穿着深色制服、胸前别着法徽的法院工作人员,手中正递给她几份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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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难道判决已经开始执行了?她来办强制执行的手续?一股怒火和寒意交织着冲上头顶。我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的同意书,指尖用力到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把那张脆弱的纸片揉碎。李建军呕血的惨状、那茫然空洞的眼神、王秀芹绝望的哭诉……还有那张意味着可怕代价的同意书!这个女孩,她怎么敢……她怎么忍心把她亲生父亲逼到这一步?!

    nbsp我几乎要冲过去,把那张纸狠狠摔在她面前,质问她看看这是什么!看看她所谓的“学费”背后,她父亲在拿什么支付!

    nbsp脚下不由自主地朝那个角落移动了几步。大厅里人声有些嘈杂,办理各种事务的低语、脚步声回荡在高高的穹顶下。就在我离她们还有四五步远的时候,一阵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nbsp是李婷。

    nbsp她低着头,肩膀控制不住地轻微耸动。她抬起一只手,用手背用力地、几乎是狠狠地擦过眼睛。她的声音哽咽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又极力想维持平稳:

    nbsp“……麻烦您……这个……撤诉申请……这样填……对吗?”

    nbsp撤诉?!

    nbsp这两个字像平地惊雷,炸得我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耳朵里嗡嗡作响,大厅里所有的嘈杂声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李婷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异常清晰地钻进来。

    nbsp“对……撤诉……全部撤回……”她吸着鼻子,声音抖得厉害,“……我……我不要他付了……”她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张折叠过的纸张,小心翼翼地展开,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递到工作人员面前。纸张顶端,“奖学金评定通知函”一排字,在我这个角度隐约可见。斯坦福大学的校徽,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微光。

    nbsp“您看……奖学金……全额的……都批下来了……”她用力指着通知函上的某处,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宣泄和解脱,“批下来了!我自己……自己可以的……可以的!”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手中的通知函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我不知道……”她泣不成声,身体颤抖得几乎站立不稳,“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他怎么能……怎么能……”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哽咽彻底吞没,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她双手捂住了脸,纤细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像寒风中一片无助的落叶。

    nbsp那工作人员显然也有些动容,低声安慰着什么,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撤诉申请表和奖学金通知函复印件,仔细核对起来。

    nbsp我如同被钉在原地,攥着口袋中那张滚烫同意书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席卷了我。原来如此。原来不是冷漠无情,不是步步紧逼。她拿到了奖学金,她不要父亲再支付那残酷的学费了!可她不知道,就在她为了高昂学费起诉父亲的这些日子里,她的父亲为了履行那份冰冷的判决,早已默默走上了另一条更为残酷的路!

    nbsp“李婷!”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喊了出来,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nbsp她闻声猛地转过身来。

    nbsp就在这时,大厅通往内部走廊的一扇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淡蓝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中年护士探出身,目光焦急地扫视着略显嘈杂的大厅,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大声喊叫。她的视线很快锁定了我们这个方向,更确切地说,锁定了李婷的背影。

    nbsp护士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一点声音,那份职业性的克制也压不住语气里的急促和担忧:

    nbsp“李婷家属在吗?李婷的家属来了没有?”

    nbsp护士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我和李婷之间激起了清晰可闻的涟漪。那句“李婷家属”的呼喊,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戳破了李婷强撑起的最后一点伪装。

    nbsp她的身体骤然僵住,捂着脸的手指缝隙里,那双泪水冲刷过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里面充满了猝不及防的惊愕和恐慌。“家属?”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仓皇地转头四顾,茫然的目光掠过大厅里陌生的人群,最终,带着一丝微弱的希冀和巨大的恐惧,落在我身上。

    nbsp那眼神,像是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唯一一块浮木。

    nbsp护士的目光也循着李婷的视线投向了我,快步走了过来,语气急促而专业:“您是和李婷一起的吗?或者……认识她家里人?”她口罩上方的眉头紧蹙着,“刚才抽血的时候就跟她确认过,一次600毫升,风险告知书上也强调了,必须有家属陪同或者签字确认后续观察!她坚持说家里人在外面等着……”nbsp护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和担忧,“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有没有心慌气短?”

    nbsp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和李婷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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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600毫升……抽血……”李婷喃喃自语,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窗外惨白的墙灰。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愤怒,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荒谬感。“我没……我只是……”她语无伦次,身体晃了一下,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冰冷的墙壁。

    nbsp护士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小心!你看你这状态就不对!快跟我回观察室!”护士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nbsp李婷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护士的手臂,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她不倒下的东西,指甲深深陷进那淡蓝色的布料里。她猛地转头看向我,泪水疯狂滚落,眼神里充满了混乱的求证和深不见底的惊恐:“田姨……她说什么?什么抽血?我……我爸爸他……”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呼吸,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突然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他……他签的那个同意书……是不是就是……就是……”

    nbsp她说不下去了。那个可怕的联想,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理智。她父亲签下的药物试验同意书,和护士口中600毫升的抽血……这两件事如同地狱的两扇门扉,在她脑海里轰然对撞!

    nbsp护士疑惑地看着情绪彻底失控的李婷,又看看我,不明白其中关节。

    nbsp我缓缓地、艰难地从口袋里抽出那张已经被我手心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同意书。纸张的边缘皱巴巴的,上面“人体药物受试者”那几个字,在此刻大厅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无比狰狞刺眼。

    nbsp我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纸,轻轻地、沉重地,递到李婷颤抖的手中。

    nbsp她的目光落在纸上。只一眼。

    nbsp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空气停止了流动,大厅里所有的声音——低语声、脚步声、纸张翻动声——都消失了。李婷死死地盯着那张纸,瞳孔骤然收缩,然后猛地放大,里面映着纸上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尤其是她父亲那颤抖却一笔一划写下的签名。巨大的惊恐在她眼中炸开,瞬间席卷了一切其他情绪,只留下纯粹的、深渊般的漆黑。

    nbsp“啊——!!”

    nbsp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从她喉咙深处撕裂而出,带着摧毁一切的绝望和无边的悔恨,猛地穿透了法院大厅冰冷的穹顶!

    nbsp李婷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一把无形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法院大厅里原本凝滞而冰冷的空气。穹顶之下,所有的低语、脚步声、纸张翻动的窸窣,瞬间冻结。人们惊愕地循声望来,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剧烈颤抖、摇摇欲坠的身体上。

    nbsp那份被她攥得扭曲变形的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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