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鲜于仲通对裴徽的无限恐惧[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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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两人在昏暗摇曳、将人影拉得如同鬼魅的烛光下密谋良久。
nbsp杜邪的分析条理清晰,冷酷如解剖刀,将阁罗凤的心理、南诏的处境、可利用的仇恨与贪婪,剖析得淋漓尽致。
nbsp他建议:利用阁罗凤对裴徽的忌惮,重提旧恨,许以无法拒绝的重利。
nbsp鲜于仲通听得连连点头,蜡黄的脸上涌起病态的狂热红晕,眼中燃起名为“希望”的鬼火。
nbsp“好!好!就依先生之计!”鲜于仲通激动地拍案,咬牙道,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所需珍宝,从抄没的库藏中尽取!挑最好的!那尊三尺高的翡翠玉佛!那串一百零八颗的东珠项链!还有那几幅前朝吴道子的真迹!统统装箱!”
nbsp他喘着粗气,手指在地图上南诏与剑南道交界处狠狠划过,“密信,先生亲自执笔!务必打动阁罗凤!告诉他,唇亡齿寒!裴徽若得势,一统中原,下一个就是他南诏!”
nbsp“告诉他,我鲜于仲通愿割让泸州、戎州!开放所有商路,盐、茶、铁器,畅通无阻!岁岁纳贡,绢帛金银,绝不短缺!”
nbsp“若……若南诏雄兵肯与我合力灭裴,事成之后,西南江山,我愿与阁罗凤大王……共分之!”
nbsp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个字,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
nbsp杜邪领命,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的文书工作。
nbsp他躬身道:“属下即刻去办。珍宝装箱需格外小心,吴道子真迹需用锡匣密封防潮。密信用属下特制的药水书写,寻常火烤水浸皆不能显,唯有南诏王室秘传的显影之法可读。”
nbsp他顿了顿,细长的眼睛在烛光下幽深难测,“此行艰险,夷道崎岖,毒瘴横行,山匪如毛。更需提防裴徽的不良人暗探,其探子无孔不入。属下会扮作行商账房,取道最隐秘的‘五尺道,昼伏夜出。”
nbsp“一切拜托先生了!”鲜于仲通紧紧握住杜邪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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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nbsp……
nbsp几日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队不起眼的、驮着沉重货物的骡马商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如同巨大坟墓般的姚州城。
nbsp城门在沉重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一条缝隙,又迅速合拢。
nbsp杜邪穿着粗布衣裳,戴着斗笠,扮作商队账房,混迹在队伍中。
nbsp在穿过加高加固、守卫森严的城门阴影时,他微微侧头,回望了一眼阴云笼罩下如同巨兽蛰伏的节度使府衙,斗笠阴影下,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nbsp商队很快没入莽莽苍山和弥漫的、带着刺骨寒意的浓重晨雾之中,如同几粒微末的尘埃,投入了未知巨兽的森然巨口。
nbsp就在杜邪秘密潜入南诏的崇山峻岭,艰难跋涉之时,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由八百里加急快马,带着一路烟尘,冲入了死气沉沉的姚州城,直抵节度使府衙:杨国忠在成都拥立延王李玢登基了!
nbsp建立了一个所谓的“新唐”朝廷!
nbsp传信的驿卒滚鞍下马,几乎虚脱,嘶哑地喊出这个消息时,正在书房对着地图神经质般比划的鲜于仲通,惊得如同被雷劈中,猛地从紫檀木椅上弹了起来!
nbsp“哐当!”他失手打翻了手边案几上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汤。
nbsp褐色的药汁泼洒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迅速洇开一片污渍,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nbsp“什么?你说什么?!”鲜于仲通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心腹亲卫的衣领,双目圆瞪,几乎要凸出来,“杨国忠?那个……那个弄臣?他……他竟然敢另立朝廷?!拥立延王?!”
nbsp他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声音尖利得刺耳。
nbsp然而,仅仅几个呼吸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冲昏了他的头脑!
nbsp蜡黄浮肿的脸上瞬间涌起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他松开亲卫,踉跄后退两步,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nbsp“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哈哈哈哈哈!”
nbsp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癫狂的意味,眼泪都笑了出来。
nbsp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精明而狡诈的光芒:
nbsp“正统!这是正统啊!”他激动地搓着手,在药汁污渍旁来回踱步,“杨国忠这厮,虽然可恶,但他手里有延王!这就是李唐的‘正统!至少……是名义上的!与本帅这个被昏君当时下旨罢官、定为诛九族钦犯的败军之将不同!”
nbsp“若能攀附上这个‘朝廷,我鲜于仲通割据剑南道南部的行为,立刻就能披上‘奉诏讨逆、‘保境安民的煌煌大义!是勤王!是护驾!”
nbsp他越说越兴奋,唾沫横飞,“我勾结南诏……不!不是勾结!是‘联合!是我为‘新朝殚精竭虑想出的‘外交战略!是高瞻远瞩的‘远交近攻!这比我自己单干,风险小了何止百倍?名头又正了多少倍?妙!妙啊!哈哈哈!”
nbsp鲜于仲通行动如风,瞬间从绝望的困兽变成了嗅觉灵敏的投机者。
nbsp他一边立刻唤来心腹,加派最精干的快马,给尚在险峻夷道中跋涉的杜邪送去密令,严令其务必利用好成都“新朝”建立的消息,作为谈判中至关重要的新筹码,强调这是“朝廷”的意志;
nbsp一边立刻唤来另一名心腹——长史王显。
nbsp王显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面团脸,细缝眼,天生一副谄媚相,口才便给,最擅察言观色,逢迎拍马,是典型的墙头草。
nbsp他小跑着进来,脸上堆满恰到好处的恭谨和探询。
nbsp“王长史!快!速备重礼!要最贵重的!库房里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统统拿出来!”鲜于仲通急促地吩咐,手指几乎戳到王显的鼻子上,“还有,立刻拟一道表文!给成都的延王陛下和……杨相……不,现在该叫杨辅政了!言辞要极尽谦卑忠诚!要情真意切!”
nbsp王显眼珠一转,立刻躬身道:“主公放心!库中还有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树,乃是南海贡品;一对羊脂白玉雕的飞马踏燕;还有前朝褚遂良的真迹手卷一幅!皆是稀世之宝!定能彰显主公忠义!”
nbsp“好!很好!”鲜于仲通满意地点头,随即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狡诈阴险的光芒,“表文怎么写,你心里有数!把潼关之败的罪责,统统推给裴徽!就说他早与叛军安禄山勾结,里应外合,才致使潼关天险失守!”
nbsp“是裴徽害死了二十万忠勇将士!还有……把那些死掉的、没法开口辩解的将领名字都列上,就说他们是力战殉国!把脏水全泼给裴徽!要痛斥裴徽是国贼!是篡逆!表达我鲜于仲通对李唐社稷、对延王陛下的赤胆忠心!愿肝脑涂地,效忠新朝,拱卫蜀中,万死不辞!”
nbsp他踱到王显面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诱哄和威胁:“最后……重中之重!献上‘联合南诏,共击国贼之策!记住,这是我们‘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朝廷想出的破敌良策!是唯一的生路!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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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要写得像是我们主动为朝廷分忧,而不是我们走投无路想出的办法!明白了吗?”
nbsp王显心领神会,谄媚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连连作揖:“主公高见!实在是高!属下明白!此乃主公一片赤胆忠心,感天动地!是为社稷呕心沥血、力挽狂澜之良策!属下这就去办!定将这表文写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让延王和杨辅政看了,深感主公忠义无双,社稷柱石!”
nbsp他拍马屁的功夫炉火纯青。
nbsp“快去!要快!”鲜于仲通挥手催促。
nbsp很快,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在姚州城门口集结起来。
nbsp车上装载着沉重的、贴着封条的箱笼。
nbsp队伍打出了醒目的旗帜:“剑南道节度留后鲜于仲通恭贺新皇登基、敬献方物”。
nbsp鲜于仲通亲自在城门楼上目送。
nbsp王显一身光鲜的官袍,坐在为首的马车里,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nbsp护送的是张贲亲自挑选的五百精锐,盔甲鲜明,刀枪闪亮,为首军官一脸肃杀。
nbsp“出发!”一声令下,车轮滚动,马蹄踏响。
nbsp鲜于仲通看着队伍消失在官道尽头,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nbsp然而,当他转身,目光再次触及北方——秦岭的方向时,那刚刚被“新朝”消息冲淡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恐惧,又悄然爬回了他的眼底。
nbsp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肩膀,那里,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nbsp裴徽……真的会因为他攀上了杨国忠的“新朝”,就放过他吗?
nbsp一丝冰冷的疑虑,如同毒蛇,悄然缠绕上他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心。
nbsp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掐入掌心。
nbsp无论如何,他必须抓住这根稻草!
nbsp他转身,对身后如影随形的张贲嘶声道:“加派人手!府衙守卫,再加一倍!任何可疑人等靠近……格杀勿论!”
nbsp“喏!”张贲抱拳,脸上的刀疤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
nbsp他转身走下城楼,皮靴踏在石阶上,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声响,如同为这座死城敲响的丧钟。
nbsp而在遥远的北方,秦岭的层云之后,那尊名为“裴徽”的战争巨神,正将冰冷的目光,投向这片腐朽而混乱的西南大地。
nbsp……
nbsp……
nbsp成都行宫。
nbsp这座被临时征用充作“行宫”的富商园林,虽然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应俱全,工匠们更是昼夜赶工,竭力在飞檐斗拱上描金绘彩,在假山池沼间点缀皇家仪仗,空气中弥漫着新漆的刺鼻气味和名贵熏香试图掩盖的尘土味,却处处透着一种仓促堆砌的虚浮。
nbsp金碧辉煌的表象下,是根基不稳的惶惑。
nbsp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落在杨国忠那张因肥胖而油光发亮的脸上。
nbsp他正斜倚在一张铺着明黄色锦垫(尺寸明显不合)的紫檀木榻上,眯缝着小眼睛,看着鲜于仲通遣心腹送来的丰厚礼单。
nbsp礼单上罗列着金银珠宝、蜀锦奇珍、南诏美玉,数量之巨,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nbsp“啧啧啧……”杨国忠肥胖的手指捻着礼单的纸张,发出窸窣的声响,脸上松弛的肌肉随着他阅读那封声情并茂、极尽谄媚的表文而微微抖动。
nbsp最终,一个复杂而阴险的笑容在他嘴角绽开,像是毒蛇吐信。
nbsp这笑容里有对昔日对手落魄的轻蔑,有对巨大财富的贪婪,更有一种权谋即将得逞的快意。
nbsp他身侧,新任的“兵部尚书”朱圆,一个同样精于算计、身材瘦削的中年官僚,垂手侍立,眼神却像老鼠般机敏地观察着杨国忠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nbsp朱圆深知,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小朝廷”里,杨国忠就是唯一的大树。
nbsp“崔尚书,”杨国忠晃了晃那份表文,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仿佛在谈论一件肮脏的垃圾,“你看这鲜于老狗……潼关一败,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丧师辱国,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nbsp“如今呢?倒像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摇着尾巴,叼着骨头来求主人收留了!哈哈!”他笑声刺耳,带着刻骨的嘲讽。
nbsp朱圆立刻趋前半步,脸上堆起谄笑,习惯性地用上了旧称:“主公,此犬虽废,其齿尚存,其地尤重啊!”
nbsp他捋着下巴上稀疏的短须,眼中精光闪烁,如同拨弄着算盘的珠子。“剑南道北部关隘,剑阁、绵竹、梓潼,那是锁住我蜀中天府之国的咽喉!而鲜于仲通,如今虽如丧家之犬,却正盘踞在姚州(今云南姚安)!您看,”
nbsp他手指下意识地在空中虚点地图,“姚州,那是通往南诏腹地的咽喉要道!他主动来投,献上这‘联诏抗裴之策,简直是雪中送炭!”
nbsp朱圆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我们正愁西南门户洞开,裴徽大军随时可能自黔中、巴蜀两路压来。鲜于仲通盘踞姚州,正好成为我们西南的一道屏障!此其一。”
nbsp“其二,借他之手去联络南诏,行这‘驱虎吞狼之计,让阁罗凤的南诏兵去啃裴徽这块硬骨头,消耗裴徽,也消耗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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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其三,我们以‘朝廷的名义下旨,名正言顺地将鲜于仲通纳入麾下,给他个虚衔,再以朝廷大义牢牢捆住他,让他不得不为我所用!相爷,此乃一举三得,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nbsp杨国忠脸上的阴笑更深,眼中尽是权谋得售的得意光芒,肥胖的身躯在榻上挪动了一下,发出吱呀声:“朱卿此言,深得我心!不错!一条有用的老狗!至于他信中许诺割让给南诏的土地?”
nbsp杨国忠冷哼一声,充满了鄙夷,“哼,剑南道南部那些穷山恶水,姚州、嶲州(今四川西昌)以南,烟瘴弥漫,毒虫遍地,不过是些不服王化的蛮夷所居,鸟不拉屎的地方!予之何妨?”
nbsp“只要能把裴徽那狼崽子挡在蜀门之外,保我蜀中这千里锦绣江山无虞,这才是根本!些许边鄙之地,权当喂狗了!”
nbsp他立刻坐直身体,肥胖的脸上显出决断:“来人!笔墨伺候!以李玢的名义下旨!”
nbsp他口述,文书官奋笔疾书:“……鲜于仲通,前虽有小挫,然忠勇体国之心未泯!
nbsp值此国难之际,深明大义,献策输诚,忠勇可嘉!
nbsp特擢升其为‘剑南道南部诸州防御大使、经略南诏诸军事!全权负责剑南道南部防务,并专责联络南诏事宜,共御国贼!”
nbsp“加封‘护国公,赐丹书铁券!待克复中原,扫清寰宇之日,必裂土分茅,以酬不世之功!”
nbsp旨意中赋予的官职名头响亮,权力范围看似极大,实则局限于南部蛮荒;
nbsp加封的“护国公”更是空头爵位;
nbsp那“裂土酬功”的许诺,如同画在纸上的大饼,苍白无力。
nbsp杨国忠看着写好的旨意,满意地盖上那方新刻的、玉质温润却透着几分新嫩气的“监国行玺”,眼中闪烁着利用与被利用的冰冷算计。
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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