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发兵蜀地之朱雀军团[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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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庄低垂的眼皮下，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警惕？评估？亦或是不易察觉的竞争之意——飞快掠过。

    nbsp潜伏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也意味着难以掌控的变数。

    nbsp郭襄阳的眼中则爆发出炽热无比的强烈兴趣，仿佛嗅到了最刺激的猎物气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nbsp王忠嗣布满风霜的脸上，眉头深锁，沟壑更深。

    nbsp他太清楚这种深入虎穴的潜伏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十死无生的绝路！

    nbsp元载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捻动，心中飞快盘算着“绣衣使”可能带来的情报价值，以及…如何利用或制衡这股隐秘力量。

    nbsp年轻的杜黄裳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点滴落纸面，晕开一小团墨迹，他迅速稳住心神，继续记录，但心跳却快了几分。

    nbsp部署完毕，殿内一时陷入死寂。

    nbsp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众人或粗重或压抑的呼吸声。

    nbsp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nbsp紧张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仿佛一根承受着万钧之力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发出撕裂一切的尖啸。

    nbsp就在这时，颜真卿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如同投入深潭巨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nbsp“陛下！”

    nbsp他出列，深深一揖，腰背挺直如松，声音带着文臣特有的穿透力与浩然正气，“师出必有名！我王师入蜀，乃吊民伐罪，光复旧土，驱逐勾结伪朝的南诏蛮夷，救蜀中数百万父老于杨贼、鲜于酷吏所造之水深火热之中！此乃堂堂正正，顺天应命之举！”

    nbsp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视裴徽：“兵锋所指，当如九天雷霆，势不可挡！然，《道德》有云：‘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出兵之前，当有一篇檄文，昭告天下，明我大义之昭昭，揭彼暴行之累累！以此瓦解敌胆，争取民心！如此，方能上合天心，下顺民意，使顽敌闻风丧胆，使蜀中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此乃伐谋之上策，胜似十万雄兵！”

    nbsp“颜公所言，真乃老成谋国，画龙点睛之笔！”元载立刻高声附和，脸上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仿佛醍醐灌顶，“一篇气吞山河、义正辞严之檄文传出，天下必然震动！伪朝上下，必如热锅蚂蚁，惶惶不可终日！此乃攻心利器！”

    nbsp他深知舆论造势对瓦解敌方抵抗意志的巨大作用，也看到了其中巩固自身影响力的机会。

    nbsp罗晓宁亦抚掌赞叹，胡须微颤，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妙！妙极！颜公此议，直指要害！一篇妇孺皆懂、直指人心的雄文，其威力确乎胜似十万披甲执锐之师！若此檄文能传至蜀地，那些被杨国忠、鲜于仲通盘剥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蜀中百姓，岂不如同暗夜行舟忽见灯塔？必是翘首以盼王师，箪食壶浆以待！”

    nbsp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檄文在蜀地引发的民心沸腾。

    nbsp王维亦从忧思中回过神来，清雅的脸上露出赞同之色，缓缓点头道：“善。文以载道，檄文乃正名之旗，伐罪之鼓，不可或缺。其声震于朝野，其义达于草莽，可抵百万兵。”

    nbsp作为诗佛，他更深刻地理解文字所能承载和激发的磅礴力量。

    nbsp就连沉默如铁石的王忠嗣，也微微颔首，沙场老将深知“攻心为上”的至理，沉声道：“颜相所虑周全。檄文，可乱敌心，固我心。”

    nbsp裴徽眼中精光爆射，以指节叩击御案，发出清脆的“笃笃”声：“颜公老成谋国，此议甚善！朕竟疏忽了此等要事。檄文，确为诛心之神兵！”

    nbsp他目光如炬，射向颜真卿与王维，“便请颜公执笔主稿，王维、李太白从旁襄助润色。以三位惊世之大才，写一篇震古烁今、气贯长虹、令敌胆寒之檄文，自是探囊取物！”

    nbsp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和具体，竖起第一根手指，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最终牢牢锁住颜真卿：“然，此檄非同寻常诗赋文章，朕有三点要求，务必谨记！”

    nbsp“其一，务求晓畅直白！少用华丽辞藻，力避生僻典故。此文非为博取士林清流击节赞叹，乃为贩夫走卒、田间老农、营中士卒皆能听懂！”

    nbsp“要如俚语乡音，直抵人心肺腑！要让蜀地每一个听得懂人话的人，一听便知我大唐为何而战？为谁而战？若只博得几个鸿儒点头，却让千万百姓茫然不解，则此文形同废纸，毫无用处！”

    nbsp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

    nbsp殿中几位文臣，尤其是以诗画意境见长的王维，神色微微一凛，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帝王对实用性和传播效果的极致追求。

    nbsp竖起第二根手指，裴徽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感染力：“其二，立意核心，在于‘民！要痛陈蜀地百姓在杨国忠、鲜于仲通等奸佞压榨下，如何水深火热，民不聊生！赋税如何如猛虎噬人？徭役如何似毒蛇缠身？家破人亡者几何？卖儿鬻女者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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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要描绘我大唐治下，轻徭薄赋，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之景象！要让蜀人明白，归顺朕，归顺大唐，非是屈膝投降，乃是挣脱枷锁，归返家园！乃是重获生路，共享太平！”

    nbsp“农人但求风调雨顺仓廪实，工匠唯愿巧手得施衣食足，行商只盼路途通达财货通——所求不过‘温饱二字，此乃人伦至理，天道人心！檄文当以此切肤之痛与生路之望，打动人心，使其利害自明，归心似箭！”

    nbsp第三根手指竖起，带着一股凛冽刺骨的寒意，裴徽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九幽寒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敲骨震髓：

    nbsp“其三，罪证昭彰！要历数杨国忠、鲜于仲通之流祸国殃民、残害忠良、贪墨无度、勾结外敌、压榨蜀人的累累罪行！桩桩件件，务求确凿，指名道姓！将他们牢牢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让天下人共唾之！要写得令人发指，人神共愤！要写明——”

    nbsp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雷霆炸裂，带着帝王的无上威仪和森然决绝的杀气，响彻大殿：

    nbsp“顺天应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者，乃朕之子民，既往不咎，共享太平盛世！

    nbsp负隅顽抗，甘为伪朝虎伥者，必遭天谴神诛！朕之大军所至——定要犁其廷而锄其穴，扫穴犁庭！

    nbsp若彼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不肯低首下心，甘为臣仆……则王师赫怒，兵威所至，玉石俱焚！尽化齑粉！”

    nbsp“玉石俱焚！化为齑粉！”这八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军枢殿高阔的穹顶下轰然炸响！

    nbsp罗晓宁忍不住再次击节，激动得胡须抖动：“陛下圣明！颜公气魄！如此檄文，传檄而定千里，绝非虚言！蜀地数百万黎庶闻之，必如久旱之苗逢甘霖，心向长安，翘足以待王师！”他仿佛看到了民心归附的滔天巨浪。

    nbsp裴徽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份足以冻结灵魂的肃杀之意，恢复帝王的深沉冷静，目光再次聚焦颜真卿和王维：“颜公，王维，尔等可听明白了？檄文之要，在于争夺人心，在于瓦解敌志！天时、地利、人和，朕要在战端未启之前，便将这至关重要的‘人和二字，从伪唐手中生生夺过来！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

    nbsp颜真卿面容肃穆如山岳，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有熊熊烈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nbsp他感受到了这篇檄文所承载的千钧重担与前所未有的挑战，那是一种足以名垂青史的使命。

    nbsp他深深一揖，直至地面，声音带着一种肩负社稷的激动与磐石般的沉稳：“陛下洞悉幽微，明见万里！臣等谨遵圣谕！定当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写出一篇如匕首、如投枪、如洪钟大吕，让蜀地妇孺皆能听懂、皆能感愤、皆能明辨是非的讨逆雄文！必不负陛下所托！”

    nbsp“好！”裴徽的目光瞬间转向那片阴影，“严卿！”

    nbsp“臣在。”严庄如同从地底浮现。

    nbsp“檄文定稿后，由颜公亲交付于你。”裴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急迫，“命天工印书馆，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雕版、工匠、纸张！以最快速度，刊印十万份！不，十五万份！”他略一沉吟，再次加码。

    nbsp“由你不良府精锐，动用一切可用之渠道——飞鸽疾传！密探携送！商队夹带！流民散播！甚至伪装成乞丐、游方僧道！务必在半月之内，将此讨逆檄文，撒遍蜀地每一个角落！张贴于城门市集之醒目处！诵读于茶肆酒楼之喧闹中！散入寻常百姓之家门缝内！朕要让蜀中每一寸土地，都响起声讨杨国忠、鲜于仲通的怒吼！要让伪唐朝堂上下，未闻战鼓，先丧其胆，寝食难安！”

    nbsp这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且极度危险的情报投送任务。

    nbsp严庄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寒光和无情的决心，躬身领命：“臣，领旨！不良府上下，必不负陛下所托！纵有刀山火海，亦将此檄文送入蜀中！定让伪唐君臣，未闻鼓角，先丧其胆，魂飞魄散！”

    nbsp他脑海中瞬间已闪过数条隐秘的渗透路线、几个关键的内应名字，以及可能遭遇的拦截与血腥代价。

    nbsp裴徽最后环视全场，目光如同实质的巨网，缓缓扫过每一张或苍老、或年轻、或刚毅、或深沉的面孔。

    nbsp那目光中饱含着托付江山社稷的千钧重责，也燃烧着必胜的信念火焰：“诸卿！军枢部即刻拟旨，发往朱雀军团大营及各部！调兵遣将，刻不容缓！元载、罗晓宁、刘晏，粮秣军械乃大军命脉所系，朕将其交予尔等，若有半分差池，贻误军机，”

    nbsp他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军法无情，定斩不赦！”

    nbsp“臣等——”十数位帝国柱石连同军枢部官员，齐刷刷起身，甲叶碰撞的铿锵声、衣袍摩擦的窸窣声汇聚成一股肃杀的洪流。

    nbsp他们面向年轻的帝王，深深躬下身去，如同山岳向大地俯首，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磅礴、足以撼动乾坤的誓言，在烛火摇曳、墨香铁腥弥漫的军枢殿内轰然回荡，撞向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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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谨遵陛下旨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唐——万胜！！”

    nbsp声浪在巨大的梁柱间激荡，余音久久不息，仿佛为这场决定帝国命运的会议烙下了最后的印记。

    nbsp众人鱼贯退出，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将无边的肃杀与沉重的压力暂时关在了门内。

    nbsp裴徽独自伫立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大殿中央，巨大的地图前。

    nbsp烛光将他孤独而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扭曲地投射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和那幅描绘着万里江山、此刻却仿佛浸透血色的巨幅舆图上。

    nbsp喧嚣散尽，唯余铜漏单调而永恒的滴答声，如同死神渐近的脚步。

    nbsp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千钧之力，再次重重按在了地图上那三个用朱砂勾勒、猩红刺目的“剑门关”小字之上。

    nbsp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直透心底。

    nbsp他知道，战争的巨轮，已然轰然启动，带着钢铁的冰冷和烈焰的灼热，无可阻挡地开始碾过历史的轨迹，任何试图阻挡者，都将被碾为齑粉。

    nbsp而此刻，在这深宫大殿内决定的每一个字，发出的每一道命令，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化为秦岭蜀道上震天的喊杀、燃烧的烽烟、滚落的巨石、流淌的鲜血，以及……决定煌煌大唐帝国命运的滔天血浪。

    nbsp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如同冰面下的暗流，在他坚毅如铁的眼神最深处掠过。

    nbsp他凝视着成都府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

    nbsp“甲娘……朕的利刃……希望你的‘绣衣，已在蜀地织就足够撕裂伪唐心脏的致命裂痕……”

    nbsp严庄在退出大殿时，脚步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nbsp他微微侧首，用眼角的余光，极快、极隐蔽地瞥了一眼地图上成都府西南角——那里有一片用淡墨渲染、未详细标注的山区阴影地带（标注着“南诏羁縻？夷区”）。

    nbsp那目光复杂难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探询，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令他格外在意的东西。

    nbsp随即，他恢复如常，身影如同真正的影子，迅速融入殿外长廊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停留过。

    nbsp这个细微如尘埃的动作，在众人心潮澎湃退出之际，无人察觉。

    nbsp殿内，铜漏依旧滴答。巨大的舆图沉默地铺展，剑门关的朱砂印记，在烛光下红得刺眼，仿佛已渗出血来。

    nbsp战争的序曲，已然奏响。

    nbsp……

    nbsp……

    nbsp天授一年，三月十一日，天工之城。

    nbsp长安城的黎明被一层灰白、凝滞的薄雾所吞噬。这雾，不像往日的轻纱，倒像浸透了铁锈和硝烟味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

    nbsp昔日卯时便人声鼎沸的坊市，此刻死寂得令人心悸。

    nbsp唯有金吾卫巡逻队沉重、规律、带着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铿！铿！铿！”，每一声都敲打在每一个缩在家中门缝后窥视的市民心头，宣告着帝国心脏已进入戒严的铁箍之中。

    nbsp空气中，那挥之不去的铁腥气和硫磺燃烧后的焦糊味，无声地诉说着战争已非预言，而是迫在眉睫的窒息。

    nbsp天工之城核心印刷工坊。

    nbsp巨大的机器如同史前巨兽的心脏，在封闭的空间内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nbsp粗大的活塞杆不知疲倦地上下抽动，带动着巨大的齿轮咬合旋转。

    nbsp灼热的水汽混合着浓烈刺鼻的油墨味，形成一层油腻的薄雾，笼罩着整个工坊。

    nbsp光线透过高窗上厚厚的尘埃，勉强照亮了下方飞速转动的巨大滚筒。

    nbsp滚筒每一次滚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咔哒”声，将坚韧的桑皮纸狠狠压向布满凸起文字的印版，瞬间留下墨迹淋漓、仿佛带着血色的诏书文字。

    nbsp几位身着黑色劲装、腰佩短刀的不良将，如同铁铸的雕像，分立在工坊关键位置。

    nbsp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在弥漫的蒸汽和油墨烟气中，精准地扫视着每一道工序、每一个工人的动作。

    nbsp一脸清冷的葵娘正背着手，站在一台最大的印刷机旁。

    nbsp她手指焦躁地敲击着冰冷的金属机架，发出“哒、哒、哒”的轻响，与机器的轰鸣形成不和谐的背景音。

    nbsp“太慢了！”葵娘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着喉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压过了机器的噪音，清晰地传入每个工人的耳中，“油墨再稠一分！滚筒压力加半成！我要每一张纸上的字都像刀刻斧凿一般，让蜀地的逆贼看一眼就魂飞魄散！陛下的意志，不是写在纸上，是要用这墨印，钉进他们的骨头里！”

    nbsp她猛地一挥手，指向堆积如山的桑皮纸卷，“十五万份！一份不能少！日落前，必须全部印完、捆扎完毕！延误者，军法从事！”

    nbsp工坊内的空气仿佛又凝固了几分。

    nbsp工人们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手上的动作更快，几乎带出了残影。

    nbsp印好的纸张带着浓重未干的油墨气息，如同沉重的铅块，被飞快地传递、整理、捆扎成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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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每一卷都仿佛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

    nbsp工坊沉重的铁门被轰然推开，刺鼻的气味涌出，又被清晨冰冷的空气稀释。

    nbsp门外，数百名精悍的身影如同蛰伏的狼群，早已静候多时。

    nbsp他们穿着粗布短褐、商人长袍或农夫蓑衣，刻意收敛了锋芒，但那一双双扫视四周、精光四射的眼睛，和腰间、背后、袖中隐约鼓起的硬物轮廓，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绝非善类——这是帝国最锋利的暗刃，不良人。

    nbsp沉重的檄文包裹被迅速、无声地分发到每个人手中。一个年轻的面孔掂量了一下包裹，低声对身旁的同伴道：“老鬼，这分量，够压死几匹马了。”

    nbsp被称作老鬼的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咧嘴无声地笑了笑，露出焦黄的牙齿：“压死马？小子，这玩意是要压垮蜀地人心的！拿稳了，这可是陛下的‘问候。”

    nbsp“出发！”雷厉站在门阶上，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冰冷的两个字。

    nbsp“喏！”数百人齐声低应，如同闷雷滚过。

    nbsp随即，翻身上马的动作整齐划一，数百匹骏马同时发出压抑的嘶鸣。

    nbsp马蹄裹着厚布，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他们如同融入水中的墨点，瞬间化整为零，分成数十股暗流，悄无声息地汇入通往蜀地的各条驿道、商路、山径、甚至隐秘的樵夫小径。

    nbsp马蹄声由近及远，由清晰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薄雾笼罩的群山之中，如同密集的鼓点，敲碎了关中平原虚假的宁静，也敲响了蜀地命运那沉重而急促的警钟。

    nbsp那些被快马加鞭送走的桑皮纸上，墨迹淋漓的文字，仿佛带着无形的火焰与雷霆之力，在每一个被迫或主动阅读者的心中炸响：

    nbsp“眷兹蜀地，天府之国，惨遭寸折，百姓困苦，车马凋零……”

    nbsp字里行间，是对蜀地现状的悲悯描绘，亦是攻心的起点。

    nbsp“…谨以至诚，宣告天下，大唐文武大圣兴法皇帝裴徽，气愤风云，志安社稷！”

    nbsp裴徽的尊号被刻意强调，威严直透纸背。

    nbsp“今感一身之责任，率堂堂之师，息贼安民，收归蜀地，以事祥和，此大仁大义举也！”

    nbsp将征伐包装为拯救，占据道义制高点。

    nbsp“令旗所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其或违拒天兵，九族并诛无赦！”

    nbsp杀气陡然而起，冷酷无情的最终通牒，字字如刀！

    nbsp“盖天道助顺，必致万灵之归；王师有征，更无千里之敌。咨尔士庶，久罹困残，其肩向化之心，咸适更生之路。敢稽朕命，后悔何追……”

    nbsp以天命王师自居，威逼利诱，断绝退路。

    nbsp这不仅仅是文字，它是裹挟着铁与火的战争号角，是帝国意志不可阻挡的宣言。

    nbsp它随着不良人的马蹄，如同无声的瘟疫，迅速在蜀地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

    nbsp在成都府衙昏暗的灯下，在剑门关隘凛冽的风中，在锦江茶馆嘈杂的人声里，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夫耳语间……恐慌如同投入静水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无声的震动在蔓延，空气里开始弥漫开绝望的气息。

    nbsp长安，权力中心。

    nbsp朱雀大街两侧，身披玄甲的重装步兵如铜墙铁壁，长戟森然林立，冰冷的目光穿透面甲缝隙，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将皇宫拱卫成风暴中心唯一的孤岛。

    nbsp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nbsp紫宸殿深处，巨大的沙盘几乎占据了半个殿堂，精细地模拟着大唐的山川地貌。

    nbsp年轻的皇帝裴徽，身着玄色常服，负手立于沙盘前。

    nbsp他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深邃如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代表蜀地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模型。

    nbsp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缓缓划过那些代表着秦岭、大巴山、剑门关的凸起，最终停留在成都平原的模型上，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那微缩的城池捏碎。

    nbsp“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裴徽心中默念，这并非诗意的夸张，而是冰冷的现实。

    nbsp此战，必须快！准！狠！以雷霆之势碾碎任何抵抗，方能震慑天下蠢蠢欲动之徒。

    nbsp他深知，这第一战，不仅关乎蜀地归属，更关乎他这位“兴法皇帝”的权威能否真正树立。

    nbsp一丝犹豫或软弱，都可能引来群狼环伺。

    nbsp沙盘上代表利州的标记，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个不断跳动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血色符号。

第776章 发兵蜀地之朱雀军团[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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